随着四爷话音一落,小乌拉那拉氏就嗷唠一嗓子说起了委屈。
老话重提,听过一遍的话,再听一次,四爷更是腻歪。
他真是不知道乌拉那拉家怎么就放心把小乌拉那拉氏送到府里来伺候的,瞧瞧其他女人那副看好戏的嘴脸,这是明摆着给人当枪使了,不过也好,要是没有这个出头鸟,他该怎么对付府里头那些个越来越不懂规矩的奴仆呢!
“好了,这事说清楚就好,你也别哭了。”四爷很没诚信的劝了一句,扭头看着苏培盛,轻声吩咐道,“你去趟毓秀姑姑的院子,将毓秀姑姑请过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头,怎地让爷府里的格格为了根金簪不顾身份的闹成这样子,爷也真是好奇是个什么样的金簪……”
四爷语气里的鄙夷,简直是连半点遮掩都没有了。
小乌拉那拉氏虽然被大李氏忽悠得不轻,却也不是个傻子,连好赖话都听不明白,她拧着帕子,装作擦拭眼角泪水的样子,偷偷窥了眼在座的诸位女眷,瞧着那些人嘴角的不屑和戏谑,登时明白自己是犯了傻劲了。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也实在不好意思更改了。
“爷,婢妾不是不懂得轻重的人,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平白让人看笑话,只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一根金簪,着实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婢妾就是气不过毓秀姑姑厚此薄彼,怎地就将这种都不知道压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多少年的玩意拿来糊弄婢妾……”要说小乌拉那拉氏也是个聪明人,她想着说出来的话是收不回去了,却能改改词就换个意思,忙将这事上升到了她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上,总算是小小扭回了一点颜面。
只是这些话对四爷而言,那作用不大。
他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小乌拉那拉氏的话,锐利的眼神落在她身后伺候的婢仆身上,冷声吩咐道:“还不抓紧将你家格格扶起来,这哭哭啼啼的瞧这好看不是!”
小宫女不敢怠慢,忙将还要分辩的小乌拉那拉氏扶了起来。
而站在小乌拉那拉氏身后的大宫女琥珀,要适时上前一步,借着上茶的空档,挡在了还要说话的小乌拉那拉氏跟前,轻声提醒道:“格格,奴婢瞧着主子爷的脸色不大好,您还是少说少错,别再闹了,平白便宜了其他人,您想想,毓秀姑姑的来历,这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毓秀姑姑到底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亲近人,便是出了宫来到主子爷府上,那也是比其他宫婢高一等的,奴婢说句难听的话,在咱们这位主子爷心目中,您怕是不如毓秀姑姑的分量重!”
忠言逆耳。
琥珀这话说得难听,小乌拉那拉氏却也是听进去了。
她的额角,华丽丽地落下了几滴冷汗,暗道:自己个儿当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明知道这位毓秀姑姑的来历不凡,怎么就一时没压住脾气,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
这事就不怕反思。
小乌拉那拉氏性格有弊端,很容易被人激怒,她自己个儿也知道,所以打从进府就一直龟缩在房中抄写经书,希望能借着佛经平心静气,不求做个没脾气的面人,总要止住易怒的毛病,她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可是打从大乌拉那拉氏病故开始,她就又有些放纵了。
经琥珀提醒,小乌拉那拉氏想起了李氏撺掇她的那些话。
要不是今个儿琥珀回娘家给她额娘送信,她身边有琥珀随时提醒着,她也不会被大李氏钻了空子去,她怨恨地瞪了眼看好戏的大李侧福晋,歪了歪身子,低声问道:“这事怕是真的要坏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格格,您别担心。
您吵着闹着,不过是小女儿心性,一会儿等毓秀姑姑过来解释几句,您再做出个和解的架势就是,毕竟您年纪小,想来主子爷也不会和您计较的,便是当真要和您计较,也不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的教训您,跟着您一块回了房里,您好好认个错,兴许还能……”说到最后,琥珀的脸上,腾起了红云,到底是未嫁女,她居然这么不检点的说这样的话,当真是太不矜持了。
小乌拉那拉氏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兴许这事真能如琥珀所说的那般处理,勾得四爷和自己个儿回去,一夜缠绵,一朝有孕……想来一定能气得大李氏暴跳如雷吧,她胡思乱想地走神着,却没有注意到身侧6格格嘴角闪过的那丝嘲笑。
作为最早伺候四爷的女人,宋氏见到了少年时代的四爷。
那会儿的四爷,还没有现在这般心机深沉,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有的时候就像个小碎嘴子似的着牢骚,和她这个后院里的女人诉说着委屈,只是她没能珍惜那段时光,总觉得那样的四爷太幼稚了些,不如同住在阿哥所里的三阿哥气度儒雅,不如开府建牙的大阿哥稳健潇洒,更不如毓庆宫里的太子周身华贵不凡,甚至都不如小小年纪的八爷温润如玉,她却没想到四爷那样待她是因为觉得她是自己人,所以才愿意放下戒备,表露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回从前,她悟了,却也错过了时机。
不过她却也明白四爷有时是个很直白的人,他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