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是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自己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苦笑,全身竟僵硬得动弹不得。亲耳听见她这样说,心情居然会那么糟糕。
弯下身来,陆迁城捧过她的脸,礼貌地吻在她小巧洁白的额头,抚了抚她的刘海,吐息安静得让她难过。
她听见他醇厚的声音,落在头顶,散开一片宏大的戚然。
“我答应你,你……自由了。”
他们的离婚,悄无声息,全世界都缄默,只有莫以唯和陆迁城两个人知道。
因为没有结婚证书,所以离婚也不需要冗赘的仪式。只要两人点点头,说一句“好的”,牵了红线的手便就此断开。
陆迁城站在棱角大厦的顶层,一身浅色的羊绒毛衣将整个人衬托得柔和而俊美,下坠的手指间牵着空落落的高脚杯,偶然一阵轻扬的风拂过耳边,能撩起他几缕柔软的黑色发丝。
他远眺着安静的世界,这样的灯火阑珊的夜晚,既喧嚣又冷峻,行人匆匆,车水马龙。四处都是五彩缤纷。难道只有他的世界,一片狼藉?
他转眼看向从上午便被秘书提上来的特殊密文箱,突然失去了开启它的兴致。他盼了它五年,为何在今天,觉得它黯淡得像骨灰,激不起自己一丝好奇心……
陆迁城走过去,叹了口气,拾起放在一边的密文解码表,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密码输进箱子的虚拟电子盘,摁下最后一个字符后,它沉默了几秒,最终繁复的纹理上亮起一圈又一圈的蓝光,指示灯轻响,箱子便带着铿锵的声音,像年事已高的老人骨头摩擦那般,吱吱呀呀地动起来。古老的锁猛地一弹,箱子便开了条细长的缝隙。
他犹记得父亲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我只求你一件事,只要你办到,我的所有遗产,就是你的了。”
陆迁城当时刚刚从英国回来,看人的目光仍旧带着难以亲近的冷冽,在对上这个千里迢迢将他遣回的父亲时,更是嫌恶得紧。他看着自己被父亲握住的手,眉头紧锁,“什么?”
父亲的眼神异常柔和,这样的他让陆迁城觉得陌生,他喘着气说:“帮我照顾我和她的女儿。只要得到我送给他们的一对芯帘和田玉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也能得到……”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踏出病房的一瞬间,他停住了,“陆老先生,”漠然地回过头看着那个曾经独领风骚如今却风烛残年的父亲,“你后悔过么?”
父亲闭上眼,嘴角浅浅地勾起,不再说话。
……
陆迁城打开箱子,里面寂静地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老旧的书信,上面插着漂亮的翎羽,款式是英式的中世纪书信,封口是红色的泥印,经过长时间的风干,已经稀稀落落成离散的褐色。他拿起来嗅了嗅,依稀记得这个是陆太后家专用的白芷香气的泥印,那貌似是……父母亲当时的定情信物。
他无奈地笑了笑,衔起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竟是自己儿时,在英国特伦特河畔与秋一起学画油画的照片。那天,是自己五岁生日,穿着老公爵送给自己的一身皇家金色制服,和秋在特伦特河畔跟着老师写生。
他再拿起信封,揭开后缓缓将信封里的信纸拿出来,信纸烧了一角,他仔细辨认了下上面的内容,估计是青涩时期借用的情诗,飘逸的英文书写着泰戈尔的《飞鸟与鱼》,他本想一笑置之,却不想看着看着,手指也跟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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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r f u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要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这恐怕是,他写给陆太后的诗吧,看得出应该是犹豫来犹豫去也没送出手,甚至想过烧掉的情诗……呵,当时年少,爱过便是爱过,即使岁月在感情上划了多少道痕,还是有原来的模样。如果让陆太后知道,也许少不了一顿嚎啕大哭了。
他拿起信纸,举到安神烛的火光上,看着它逐渐点燃,在偌大的屋子里开始恣意地焚烧,最终化成一股飘渺的白烟和墨黑的灰烬。
他和莫以唯,谁又是飞鸟,谁又是鱼?
忽地,内线被接通,秘书的声音略微有些急躁:
“陆先生,有位女士想要见您,好像是那天送照片来的那位,请问是否接见?”
陆迁城收回眼里的从容,“让她进来。”
秘书踌躇了会儿,继续问:“那是在待客厅还是……”
“直接来我办公室。”
秘书有点惊讶,但还是低低应了一声:“是。”
他转身走到酒柜前,略过一群从各式各样的拍卖会上盘下来的高级瓶装的葡萄酒,将放在最里头的摩当豪杰酒庄的葡萄酒拿出来,再认真挑出了一个精致灵巧的专制高脚杯,走向沙发,开瓶斟酒。
门打开的时候他并不惊讶这个人居然知道他的密码,似乎早就料到了般冷静。
踏进来的纤足上穿着红色的高跟鞋,尖细的跟踩在雪白的地毯上落出厚实的响动,她鹅蛋般的脸上被墨镜遮住了大半,精巧的嘴唇上画了薄薄一层红,却同样惊艳妖娆。
范月宁看着眼前的陆迁城,倒酒的动作流畅而华贵,犹如二十世纪中的皇家贵族,浑身散发着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