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哼哼了两声,道:“如今政航料理完了家事,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庄政航笑道:“我为何要给姨丈一个交代?这事是前头母亲定下的,前头母亲名声不好,谁都知道这事,姨丈不信就去问王三舅舅,瞧瞧母亲定下来的事算不算数。姨丈还不信,手上还有实证,就去告我就是。”
方老爷恨声道:“你当我不敢?不过是怕你家仗势欺人,不怕坏我姑娘名声……”
“姨丈行事怎如此瞻前顾后?等会子我就去告姨丈讹诈,姨丈不快一些,就从原告成了被告了。到时候在堂上将你家姑娘拉出来问一问,一问她到底有没有定亲那么一回事,二问她是痴还是傻,明明有定亲一事,拖到如今才过来认。这定下的糊涂亲算不算数,都由官老爷去说。若是官老爷说算数,那你家姑娘就是我的人了,生死都由我,我二话不说送了你家姑娘剃头做姑子去。”
方老爷怒道:“你这也是人话?我家姑娘清清白白的,哪里就该叫你这样作践?论理,她也该是原配……”
庄政航鼻子里嘿了一声,道:“那原配二字不是姨丈能随口定下来的。她原就不是,便是,不还有退亲休妻的吗?想必是姨丈家里越发艰难,才想出这卖女儿的法子来讹钱。”说完,不由地想就算人穷志短,也没有这么算计自家姑娘的。
方老爷啐道:“我们家再穷,也没有卖女儿的。”
庄政航不理会他,转身向外去,口中道:“我也有几个闲钱,就跟姨丈打打官司就是了。”
方老爷一时慌张起来,瞧了眼王三老爷,王三老爷忙将庄政航拉住,先是嬉笑后又假意嗔道:“政航怎这样见外?都是亲戚,吵归吵,哪有动不动要去见官的?叫方家外甥女受累,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不是男子汉所为。”
庄政航顺势站住脚,瞧见方老爷慌乱神色,越发肯定方家乍然来庄家必有缘故,笑道:“我是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媳妇谁还配得上香玉二字,谁打我主意,管她身不由己还是情不自禁,都是粪土。”
王三老爷笑道:“话不能这样说,哪有用那污秽的话说人家女儿的。”说着,又碰了碰方老爷。
方老爷原先指望着叫庄政航先退一步,如今见他不退反进,只得自己先让步了,道:“你如今成了亲,也不好叫你休妻,只是若叫我家姑娘一辈子无依无靠,也不仁义。如今你且按着发妻下了聘礼,然后娶了她进门,与你现在的夫人一同服侍你吧。”说完,见庄政航瞪了他一眼,又道:“便不是按着发妻的礼,也该给一半的聘礼。”
庄大老爷在一旁呆坐了半天,想着这么办也能圆满了,就道:“三戒,就这么着吧。”
庄政航抱着手臂,心想方家定然是遭难了,不然怎这般狮子大开口,道:“我还没听说谁家纳妾给的是聘礼,我更没见过上赶着叫人纳妾的。”
王三老爷调笑道:“原来外甥字三戒?好字,好字。外甥别犟了,方家外甥女跟你也般配,我是见过她一眼的,那脸盘身条样样都好。”
庄政航道:“我不耐烦跟你们理论,出了这屋子,若还有人再说那亲事,我就告官去,连三舅一起告。”
王三老爷一凛,见庄政航不似说笑,忙又劝他两句。
方老爷心中一横,道:“今日我就将姑娘留在你们家了,随你们如何处置了她,若要告官,我等着。”
庄政航冷笑道:“你还当我不敢将你家姑娘扫地出门还是怎样?闹出那糊涂的亲事,还叫她留下,存心膈应谁呢?既然姨丈等着,也不好叫你失望了,我立时就去。”
王三舅爷唯恐庄政航耍横将自己也兜进去,忙抱住他的腰,笑道:“一家人,闹得脸红脖子粗做什么?既然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总归如今木已成舟,也不能将简家姑娘送回去,不然就是方家不仁义,不厚道,谁叫他们家早不来,偏偏等着尘埃落地了再来。”
方老爷对王三舅爷道:“三哥,你原先不是……”
王三老爷斥道:“糊涂!妹妹算政航什么人?哪里能给他定亲?况且除了庚帖,你的媒人呢?你是拿着鸡毛就当令箭了,将我糊弄的险些为了你这荒唐事坏了一门亲戚。”
方老爷一家本是投奔王家而来,万事都要看王三老爷脸色,此时见王三老爷调转风向,一时也没了气焰,心里想着因他夫人糊涂,瞧着原本定亲的姑爷病重要死了,就赶着悄悄地给她女儿定下另一家,如今两家彼此知道了,闹上门来,一家人也不好再回去,还该先在京里安下家寻了靠山才好,免得那两家寻上来,又吃了败官司,如此想着,哼哧了半日,道:“那总该给我家姑娘一个公道。”
庄政航道:“要寻公道,去问地下母亲吧。”
方老爷一噎,见庄大老爷不出声,又想去说动庄大老爷。
庄大老爷哪里敢做庄政航的主,且方才庄政航训斥庄敬航的时候,他也跟着吓了一跳,是以方老爷寻他说话,他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庄政航道:“以后不提这事,还有一层亲戚的皮,若再提,就连亲戚的皮都没了。”
王三老爷连声应着是。
方老爷心里权衡一番,见庄政航寸步不让,且自己不敌庄家背后有人,开口道:“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既然政航这样说,只能委屈了我们家姑娘了。只是我们家姑娘白等了几年,为了她,她兄弟都没有定亲,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