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皇帝的,非到大年三十封笔,不能休息。
林家早就开始筹备新年了,林靖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离,他本就是个事儿爹的脾气,啥事都要c-h-a一手。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连过年的菜单子都是他帮着越氏拟定的。
如今,林靖本正经读了一年书,变得,更,更加自信了。于是,除了帮大嫂子的忙,他还写了好些喜庆的对联给舒先生贴了满院子。舒静韵拎起一张来,望着踩在高凳上给他往门外贴对联的林靖道,“赶紧揭了揭了,这种狗爬字,还不够丢脸呢。”
“你叫狗爬一个,能爬出我这种字来,我就把脑袋拧下来。”林靖这样自信满出来的人,舒静韵对他并不严厉,俩人亦师亦友,尤其舒静韵经常带林靖去街上玩儿,林靖学了许多市俗俚语回来。
舒静韵笑,“那可别,万一那狗爪子真爬的比你好,我不是就没弟子了么。我家靖哥儿多宝贝啊。”
林靖扭头,冲舒静韵皱皱鼻尖儿,哼哼两声,又回身用小手拍拍贴好的对联,以免粘不结实,掉下来。待对联贴结实了,林靖伸出两只小胳膊,“先生,抱我下来。”凳子有些高,直接跳下去,林靖怕扭了脚。
舒静韵过去,胳膊一伸,林靖两只小手扒住舒静韵的胳膊,小身子一悠晃,便扒到舒静韵的怀里,然后哧溜滑到地上去。舒静韵握住林靖的小爪子,觉着有些凉,道,“去花房坐会儿。”
林靖欢喜地,“昨天我瞧着我种的小蒜苗又长高了。”
林翊对舒静韵非常不错,三进的院子,俱是按舒静韵的品味安排的。有药田有花房,林靖正是孩童的年纪,他又生来聪敏,对啥都好奇,跟着舒静韵,有一样林靖是最喜欢的。舒静韵从来不会把他当成玻璃人一样,不仅如此,还常欺负他,使唤他干活。
若是干不好,还常被骂。
林靖初时还挺生气,后来训着训着,林靖又做不到与舒静韵绝交,也就不在意了。
花房宽敞又暖和,阳光充沛。
舒静韵养的多是寻常花草,腊梅、水仙、文竹、绿萝、兰草之类,这其间,还有林靖自己种的小蒜苗。花草林靖见的多了,不以为然。像小蒜苗,他是在一次见舒静韵烧菜时用来调味,好奇的很。舒静韵找颗发芽的大蒜,叫林靖埋在土里,后来长出蒜苗来,林靖宝贝一样的移到花盆里,养在舒先生的暖房中,每天都来瞧一遭。
林靖一进花房,就去瞧自己的小蒜苗。
林靖从袖子里摸出段绳线来,比照一下小蒜苗的高度,林靖点了点头,唧咕,“长的可真慢。
舒静韵收拾着花草,取笑林靖,“嫌长的慢,就往上拔一拔。”
林靖是念过书的人,自然知晓拔苗助长的故事,道,“先生再笑我,我就把你的宝贝花全拔了。”低头在绳线上打个结,算是做了个记号,明天再来比。
舒静韵道,“打不死你。”
林靖跑到舒静韵跟前,撅屁股扭几下,还挑衅,“赶紧赶紧,打死我吧?”
舒静韵抬手要打,林靖早灵巧的跑到水桶旁,去舀了水来。舒静韵指指身边的几盆花,林靖抬起下巴道,“刚刚还要打我呢,看我多好,还帮先生浇花呢。”这样说着,林靖还是先浇过自己的小蒜苗,才去浇舒静韵的花,还问,“先生,你说我好不好?”
“好,天下第一的好。”舒静韵指了指修剪下来的枝叶,道,“天下第一好,再把这些花枝收了。”
林靖撂下水瓢,又要去拿簸箕,蹲在地上一面捡枝叶,一面刁钻的问,“先生,你打算给我多少银钱啊?”
“什么银钱?”舒静韵将脸一板,斥道,“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书都读狗肚子去啦?不过叫你收拾个枝叶,还敢要银钱?“
开始就说他写的字是狗爪子刨的,现在又说他是狗肚子,林靖忽然站起身,对着舒静韵的手嗷呜咬了一口。甭看林靖年纪小,一嘴的小米粒牙,可他牙口利。突然被咬了一下子,舒静韵手上真有些疼。舒静韵面无表情的望向林靖,林靖气咻咻地,“狗爪子,狗肚子,狗嘴,怎么着怎么着?”
舒静韵哪里会跟个孩子生气,见林靖这气哄哄的小模样,舒静韵一阵大笑。
林靖在下嘴咬之前,已经决定要跟舒先生吵一架,结果,舒先生非但不气,还笑成这样。林靖气的直翻白眼,舒静韵轻踢他屁股一记,笑道,“快,收拾好了,我教你怎么种蒜苗。”
随手扫下屁股,林靖道,“我已经种上啦,还用你教?我的小蒜苗不知长的有多好呢!”
“你知道什么?以为种上了,天天量量蒜苗长多高,就完了?”舒静韵叹,“农人要都似你这般,天下人多饿死了。”
林靖想了想,说,“你要是糊弄我,我就再不信你了。”
“快收拾。”舒静韵温声道,“等你把蒜种好了,我烧菜给你吃。”
这还差不多。舒静韵对他说了软话,林靖也就顺坡下驴,把枝叶收拾好,还拿着扫把将地扫了一遍。舒静韵心下暗笑,对林靖道,“行了,晌午给你做两样新鲜菜。”
林靖顿时眼睛都亮了。
林靖天生怪癖。
譬如,府里多少侍卫,他偏就喜欢林翊带他骑马。
再譬如,自己院子里巴巴有宫里出来的大厨服侍,他偏喜欢吃舒静韵平平的手艺。
舒静韵被林翊待以上宾,不仅院落宽敞,他这院子里,为了方便热个饭菜之类,还单独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