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云说罢,一扬马鞭,与沈禾策马奔驰,只留下田单怔怔站在原地。
“哼,亏得我家公子饶你一命,要是换在平时,早将你剁了喂狗”文童自从明白田单的来意后,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但文童说完,心中也不由疑虑:要是真的换在平时,公子会拒绝这个人的条件吗
以公子的性格,也许不会吧
但公子今天为什么拒绝呢
文童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通,索性不想了。虽然这样一来,公子可能会因此陷于被动,但正如公子所说,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有这样,才是真正解气
那田法章日后要是胆敢跟公子作对,一定饶不了他
“站在这干嘛,还不快滚”文童受田子云影响,语气也硬了。
“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田单牵着一匹老马,被众人驱逐离开,路上说不出有多狼狈。
想起他出发之前,还嗤笑众人是井底之蛙,不识时务,如今他险中搏富贵,徒徒碰了一鼻子灰,到头来还不如那些坐井上观的胆小之人。
想到这里,田单就觉得不甘心。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田子云说得对,自己不过是二公子手上一枚可怜的棋子,心中再有不甘,又能如何
田单摇了摇头,原本还打算回衙中述职,但想到要面对那些无知的署吏,心中一狠,旋踵转向东门那里正是他的住处所在。
田单方一转身,迎面就出现三匹高大的人马,当他看清来人时,顿时吓出了魂。
原来就在这三匹骏马的后面,还有一辆圆顶的马车。
“司空大人”田单慌忙俯身到地上,向马车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马车的席子没有掀开,里面传来一声冷哼。
田单的头趴得更低了,不敢作答,态度比他在田子云面前还有恭敬百倍。
他之说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倒不是因为车里的人比田子云的身份还要尊贵,而是车中的人正好是委命田单的人齐国的司空,费光。
司空一职,主管城中的工程事物,费光正是田单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逾越sān_jí,一句话就能决定田单一生的仕途。
田单此刻也明白了,费光并不是碰巧路过,而是一直就躲在此处,他与大公子的一番对话,恐怕早就落到费光耳中。
想到自己与大公子的交换筹码,田单出了一手的冷汗,更不敢抬头了。
“没用的东西。”车里的人像打发一只苍蝇一般,摆了摆手,马车轰隆隆启动,在田单身上扬起一阵灰尘。
直到马车消失在南寿街的尽头,田单才缓缓起身。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每一处都小心拍打着,不留下任何脏痕。做完了这些,田单才遥望宫城的方向,目光如刀,牙关咬出了血,低语道:“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每个人都踩在脚下,让你们尝尝这番滋味”
田单没有从大路回家,也是挑选了小路,虽然绕远了一些,但好在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熟人。
他的家在即墨城东北的昌兴区,房子不大不小,是两进室的平房,年久失修,屋顶已经漏了,用茅草和泥和匀了堵住。
这房子是田单的父亲留下的。
田单将马系好,走到门前。这匹老马也是父亲生前留下的,已经老得驼不动人,非到特殊时期,他绝不会牵出去。只可惜,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牵出去了吧。
田单轻轻推开木门,蹑步走了进去。
“儿啊,是你吗”房中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因为屋子里空空荡荡,使得这个声音显得有些悠远。
“母亲,是我。”田单将身上的华服脱下,小心翼翼地叠好,装进一个木盒里,然后打开靠窗的衣柜,将木盒放在最里面的地方。
“今日公家的事已经做完了吗为何回的这么早”田单的母亲是个瞎子,此时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通过声音在辨识田单的方位。
“今日府中无甚要事。”田单低声回了一句,眼角突然瞥到窗边上的一支色羽毛,登时睁大。
这羽毛通体亮,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在在羽毛的中间,有一朵圆形的彩色斑纹,像暗中张开的一只独眼。
“是他,他来了”
田单眼中闪过惊骇之色,在暗中左右顾视了一眼,确定无人,这才将彩色羽毛取下,紧紧攥在手心。
田单的母亲突然听到房中的一阵窸窣声,侧着头探听着,终于分辨清了一些,疑问道:“单儿,你穿了衣服,又要出门了吗”
“是。”田单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套深色的衣服,隐在暗中,几乎看不到人影。
“你这孩儿,不是说公事已经毕了吗”
田单走到门口,又取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回头道:“孩儿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一件要事未了,司徒大人有令,今日必须做完。”
“唉,你这孩子真是劳苦命你父亲赌钱将家底败光了,自己走了了事,为娘却哭瞎了眼,平白拖累了你”
“娘,莫要这么说。”田单的脸颊隐在斗笠下面,声音冷了下来:“若不是当年祖父被宣王所杀,我们这一脉也不会沦落至此,父亲也不会终日颓颓,英年早逝,母亲的眼也不会哭瞎。这一切,都是宣王夺位引起的。终有一天,孩儿会把属于我们的一切,都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