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道:“第一个发现公子昏迷的是谁?”
岳先生道:“是我的儿媳郭氏。”
阿弦道:“公子成亲多久了?两人可有口角?”
岳先生道:“他们成亲才刚半年,正是恩爱之时,起初我也是担心小两口儿吵架,仔细问过儿媳,却并不曾,底下的人也没听过什么争执。”
岳先生说时,阿弦仔细听着,只是并未感知什么异样。她略微犹豫:“不知可不可以见见少夫人?”
岳先生面露为难之色:“这个,儿媳先前因悲伤过度,不肯见人,这数月都自困于内室呢。”
阿弦无法:“那么,请老先生带我们去公子出事之地看一看。”
“好吧,”岳先生起身,将走之时又道:“十八子,我便不同你虚与委蛇了,你同陈基向来情同手足,但此事人命关天,我不想让小儿死不瞑目才又旧事重提,还请你也秉公处置才好,我替我儿多谢你了。”说着,便深深作揖。
阿弦见他说的恳切,便将其扶住:“老先生放心,我绝不会苟且徇私。”
岳先生先是叫了个丫鬟:“对少夫人说声儿,我要带人去房里查看现场,让她暂且回避。”
丫鬟领命去了。岳先生便领着阿弦往内而行,不多时来至小夫妻的居所,岳先生指着前方道:“便是那里了。那夜我儿就是在此……”
岳先生在前,领两人缓步而行,阿弦见几个丫头垂首立在门口,又见一个青年也站在门边,她只当是岳家之人,也未在意。
三人来至门边,阿弦正要往屋里瞧,无意中却见那青年面露怒色,不知何故。
阿弦见岳先生并不介绍,不由问道:“这位又是?”
岳先生回头:“什么?”
阿弦看向那青年,两人目光相对,青年的双眼极快睁得极大,半信半疑问道:“你……你能看见我?”
两人近在咫尺,阿弦“咕咚”咽了一口唾液,刹那间觉着扑面冷飒。
她惊心之余,哭笑不得,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青年,并不是“人”。
此刻岳先生正惊疑看她,旁边府衙的公差也疑惑不解,阿弦只得移开目光,搪塞道:“我将一名丫鬟姐姐看做少夫人了,抱歉。”
岳先生方道:“原来如此,不妨事,十八子请看。”
阿弦忙转开目光去看室内,室内无人,正中摆着一张方桌,桌边有两个蒲团,桌上放着一个簸箩,上头盖着一块儿棉布,大概是妇人做女红所用。
与此同时,身后那青年尾随过来,问道:“十八子……你就是十八子?”
不知怎地,语声中竟似是惊心之意。
阿弦咳嗽了声,问岳先生:“是了,听说令公子已经安葬,不知生得什么模样?”
岳先生面上伤感之色越重:“我儿……身高七尺,相貌堂堂,他从小饱读诗书,眼界甚高,所以好不容易才挑了一方贤妻,不料……”
岳先生似对儿子很是自傲,夸了几句,醒悟过来:“是了,我儿虽生得出色,但唯有一件,颧骨略高,他少年时候曾有相师说过……颧骨高恐怕寿不长,当初只当荒谬,不想竟一语成谶了。”
阿弦听着岳先生念叨,偷眼往旁边瞥去,果然见青年两颊高耸,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阿弦知道这就是那死去的岳公子岳青无疑了,只是当着人的面儿,不便流露出跟鬼神“熟稔”之态,她便故意往内走了两步,撇开岳先生跟府衙差人。
果然,岳青的鬼魂如影随形而至,却不知为何竟未再说话,只是瞪着她。
阿弦无法,见那两位未曾跟来,便低声道:“岳公子,请恕我冒昧,你是怎么死的?”
这话问出口,阿弦自己也觉啼笑皆非,但是只有如此才是最直截了当的法子。
假如这鬼配合的话。
让阿弦失望的是,岳公子的鬼魂却不像是个要配合的模样,相反,在听见阿弦这句话的时候,岳青忽然暴怒起来,叫道:“这个不必你知道!你给我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原本斯文的脸上,神情变得狰狞。
阿弦再想不到这鬼翻脸也翻得这样快,被他大吼一吓,整个人惊跳倒退,身子撞在桌上。
岳青陡然逼近,恶狠狠地盯着阿弦道:“你心知肚明害死我的是谁,陈基就是帮凶,你跟他最好了,所以想来给他开脱就是了!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你不要再来了,这件事不要你插手!”
阿弦跟府衙的公差离开岳府之后,两人沿街而行,那差人道:“方才在屋里是怎么了?如何平白摔了一跤?”
阿弦轻轻揉着手肘:“不小心罢了。”
差人用调笑的口吻道:“那屋子毕竟是死过人,我又听说十八子善能通鬼神,总不会是看见了什么吧?”
阿弦只是一笑,扶着手肘回头看时,却见在岳家大门口,岳青正仍是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倒仿佛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朱家。
老朱头将买来的蚬子泡在水里让它们吐泥,过了半个时辰,便用手搅一搅,将他们捞了出来。
英俊只听见“哗啦啦”一声响动,是蚬子在水里碰撞摇晃,又“啪啦啦”地——是老朱头将他们捞出来放进另一个盆中。
这样生动。
不多时,厨房内传来更热闹的声响,英俊正竖起耳朵听,忽然身边玄影低鸣了声,英俊感觉他站起身来,扭头走了。
正诧异不解,鼻端忽然嗅到一股极强烈地麻辣气息传来,英俊猝不及防,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