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说:“当然还有你我的事。”以拇指轻轻按着牧可的手背,他想了想说:“牧可,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和小宸相处得如同亲姐弟吗?”
“堂哥都告诉你了?”见他点头,牧可沉默了,她将目光移向地面,好半天才悠悠地开口:“和小宸没关系不是吗?我们每个人小的时候都希望在父母身边,被疼着宠着,相比妈妈给我的爱,那么小的小宸已经失去了父母的关爱,他挺可怜的。”
贺泓勋的手无声地紧了紧,似乎是在给她力量。
牧可微扬唇角笑了笑,勉强中透着苦涩,她继续说:“小宸两岁多那年为了找小姨偷跑出来出了车祸,差点不行了。因为小舅舅他们都赶去了医院,我知道了。我在医院走廓里看到从部队赶回来的他,还有跪坐在地上哭的,小姨。她伸手去拉他握成拳的手,一直说都是她的错,是她……不要脸硬求来了儿子,说要死就让她去死,放过小宸……”
“后来小宸好了,就被接回家了。我欺负他打他,剪他的衣服,扔他的玩具,他从来不哭,就连有次被我推下楼梯磕破了额头爬起来,都只是死死抓住我的手,不停地叫‘姐姐’。”牧可哽咽了,她偏头看着贺泓勋,小声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他老跟着我,我就是想甩开他的手。”
摸摸她的头发,贺泓勋柔声说:“我知道!”
“小姨知道我对小宸不好,那次我看见她抱着小宸哭。小宸小时候像童童一样可爱,还很懂事,也早熟。他给小姨擦眼泪,口齿不清地说妈妈不疼……”泪从牧可眼角滑下来,她哭着说:“那年小舅舅带我去看妈妈时我就问她,问她可不可以对小宸好。妈妈不会回答我,我只能看到幕碑上她的笑容,慈爱,宽容……”从那时起,牧可对牧宸放下了心结,像亲姐姐一样待他。而回报她的,也是牧宸无限的关爱。
贺泓勋心里难受得不行,他非常不愿意勾起牧可的伤心事,于是他俯身亲吻她湿湿的睫毛,心疼地说:“不要说了。”
牧可吸了吸鼻子,自己擦去了眼泪,递给贺泓勋一抹安抚的笑,她说:“就让我一次说完吧,然后就再也不提了。”
望着她的泪眼,贺泓勋艰难地点头。
牧可平静了很久,她的情绪在开口的瞬间被调至无人可触及的频道,贺泓勋听到她说:“我上大学那年小舅舅和我说了很多他们的事,他是个优秀的军人,身上有数不清的伤,我都知道……妈妈的日记我看了无数遍,十岁和二十岁看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小舅舅说那是因为我长大了,是啊,我长大了,知道了不说话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其实很难找到永恒不变的东西。‘永远’可以是期望,可以去追求,但不能过于执着。十七年了,我其实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恨他们,我知道他们想要我一句原谅,可是,我做不到……对于小姨,妈妈教我的宽容到了极限,至于他,能把妈妈记在心里就好……”
说到这里牧可停住没再继续。她的话不多,还有些语无伦次,但贺泓勋体会到了她的心痛和矛盾。经过十七年岁月的洗礼,她已经从一个以不说话表达不满和无力的小女孩子成长成一个善良懂事的女子。赫巧梅泉下有知,一定会为有这样的女儿感到欣慰。
贺泓勋在彼此的沉默中起身关了灯,他掀被躺上病床,将安静的牧可搂进怀里。牧可没有抗拒,她乖顺地窝在他胸前,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就在贺泓勋以为她睡着的时候,牧可轻轻地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有过这样的经历还选择和你在一起?”
她的敏感令贺泓勋无言以对。是的,他今晚的确有两个问题,第一个他没有犹豫地问出了口,第二个,他迟疑过后没有说。
“妈妈告诉我人生每个阶段都有那个阶段该做的事,就像小的时候要安安心心地上学,成年了才能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宝宝这样,一步一步来。她说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代替她爱我,让我不要因为他的职业或身份去抗拒,因为抗拒的不仅是他这个人,可能是后半辈子的幸福。我想她是有预感的,预感到出身军人家庭的我避免不了会接触到军人。这是来自于妈妈的影响,还有就是大伯和小舅舅。”
略微调整了下姿势,牧可枕着他的胳膊说:“他们都是军人,我想抗拒都不行。大伯对大伯母很好,大伯母说大伯总是因为年轻时专注工作没时间陪她而自责,所以在一起的时候就加倍对她好。还有小舅舅,我看得出他对那身军装的热爱,对部队的忠诚和投入,也清楚他除了工作的出色外,像妈妈一样无私地对我好。在我心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舅舅和男人。”牧可顿了顿,借着月光看着贺泓勋英俊的脸,低低地说:“你们,很像!”不是对军人没有过排斥,但身边优秀的军人又真实地存在着,牧可没理由抗拒。
原来牧可是有恋舅情节的。或许对父亲的依恋和崇拜已经因为家庭的变故转移到了赫义城身上。思及此,贺泓勋下意识自语了句:“看来我也搞错了方向。”心里想的是:“本以为情敌是左铭煌,没成想是赫义城,还好是舅舅不能自用,否则输定了。”
“什么?”他的声音很低,牧可没听清。
“没什么。我明白了,睡吧。”贺泓勋亲了下她的额头,劝慰道:“以前的事就此画个句点吧,以后有我!等出院了,带我去看看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