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动,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朵拉……”
“嘘——”朵拉执起他的手,早料到他会往回缩,抓住了就死不松开。米白的路灯,淡黄的萤火虫,微微失真的光线掩不住少年指间淡如水墨的青灰。
许是经过了大半天光阴,颜色退了不少,不像梅子说的那么明显,手腕以上的部分都已经恢复成正常肤色,手背也不再粘腻,只有手心还留着一点点的潮气。
忽略那异样的颜色,这分明是一双骨节匀亭,结实漂亮的男人的手。可就是那一点点颜色,昭示着这双手曾有过怎样骇人的光景。
☆、回家
“疼不疼?”
兴许是没想到朵拉第一句话先问这个,阿蓝明显迟滞了一瞬,“……不,不疼。”
“明天还去么?”
“嗯。刚跟导演说了。”
“导演骂你了?”
“说了几句……”见她蹙眉,阿蓝忙又补充,“他让我明天早点去,应该没事了。”
“你没吃饭吧?”
“我不饿……”
“都几点了,不饿才怪!”朵拉直起身,把他从地上硬拽起来,“走,我们去吃夜宵。”
“朵拉……”
朵拉回首,朦胧灯影里,他的眼睛闪烁不定。
“梅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朵拉嫣然,“她说了好多,你要听哪一段?”
阿蓝被她反问得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憋出一句,“……她,她好点了吗?”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心情不太好。”朵拉走回他面前,戳了戳他胸口,“你把她吓坏了知不知道。”
阿蓝耷拉着脸,瓮声瓮气,“冒充你受重伤,我也被她吓坏了好不好。”
啊,宝宝委屈了,宝宝有小情绪了。朵拉在心里偷笑,笑着笑着心里突地一跳,“你的手……是因为她的电话才变成那样的?”
“……不是。”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他的脸都快埋进自己脖子里去了。
“我问你,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四月……”
那就是他来海洋馆之前,“当时出什么事了?”
阿蓝飞快地瞄了她一眼,“我在街上看到她……”
朵拉一怔。
是那个留下贺兰石的姑娘。十年分离,物是人非,街头乍然的邂逅,他看到了什么,是巨大的惊喜还是晴天一场霹雳,她发现自己无法再问下去。给了另一个女孩的牵肠挂肚,失魂落魄,她没有计较的资格,也没有聆听的勇气。
确定这一次的变故是为她,已经足够。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想吃什么?这个点儿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朵拉。”阿蓝拉住抬腿欲走的她,“你真的……没什么要问的么?……”
“我该问什么?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不会的,她一早就看出来了,他不愿和任何人谈及自己的往昔,无论是海上那十九年,还是陆地这十个月。他有许多秘密,都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他背着它们慢慢走进这座城市,就像蜗牛背着重重的壳,爬进了陌生的花园。
“如果,你可以回答的话,我只有一个问题。”她仰起脸,细巧鼻尖对着他的下巴,“你的手变成那样又变回来,会不舒服吗?会有后遗症吗?会越来越厉害吗?”
这明明是三个问题……阿蓝沉默片刻,还是给了答案,“都不会,没事的,别担心。”
就是丑一点罢了,有什么关系?朵拉压住笑,板起脸,一根手指点到他面前,“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我啊,骗我我会生气的。”
软糯的威胁,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阿蓝也禁不住笑了,唇角轻扬。那么奇诡怪诞的事情,别人吓得落荒而逃,她却没事人一样,因为她关心他,不害怕他,他的朵拉是世上最棒的姑娘。
午夜的海风猎猎,琴屿路几近无人,朵拉很少这样半夜三更在海边溜达,可有阿蓝在身边,尽管满怀心事,仍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她让他讲这几天的拍摄见闻,偶像有没有出现,是不是比镜头前矮,像不像传闻说的爱耍大牌,阿蓝话不多,问着答着不知不觉她变成发言的主力。她说潜水协会要在开学前出一次海,又说陈老头要求的实验方案还没通过,一个暑假过得比学期中还忙,真是头痛……
朵拉说得兴起,阿蓝突然问她,“你的研究方向到底是什么?”
“哈?”朵拉一愣,“胚胎和成体组织的体外培养细胞的……”
“的什么?”
好吧,难得他有兴趣听,“的生长停滞机制与永生性转化技术。”
“……”
朵拉摊手,“一般人连听都懒得听完。”
阿蓝却若有所思,“那你相信……灵异,或者说……奇迹么?”
“比如?”
“比如……现实中没有,像神话传说的事情……”
“狐狸变成美女,跑到人类世界来撩汉?”
阿蓝勾了一下嘴角,笑得很勉强。
“狐狸变成美女是不可能的,不过要是有天一只狐狸在我面前开口说话,我应该不会拒绝相信。”
“为什么?你们已经把物种研究到每一条染色体了,你真的相信……狐狸能说话?”
朵拉转头望着他,“你其实是想说,你的手长出了海豚皮,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奇怪,不觉得梅子在胡说八道,不认为这是个障眼法或者根本就是骗局,对吧?”
阿蓝紧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