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方远晚上陪着黄药师喝了酒,也早就呼呼大睡,只有李氏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会好似听见了自己儿子哭了,要爬起来看,一会又躺着想方妙兰的事情,愁得睡不着。
大姐回来投奔,只有方远一个亲弟弟,她自然不能把人往外赶。可不说养着两人的花费,还有将来外甥女的嫁妆,光是方家有个寡居的姐姐,这个名声就不大好听。
李氏想来想去,还是想把方妙兰“请出去”。“请出去”自然不是要赶她,而是想找户好人家把她嫁了。
看看方妙兰的样子,虽已经将近三十了,可容貌竟然还秀丽得很;身上的衣裙绣工精湛,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绣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淡雅,又竟然还有小女儿的娇态。她生在秀才人家,应该也会认得几个字。
这样好的条件,若不是还拖着个女儿,便是再嫁一个当官的,说不定也能高攀上。
李氏盘算着,明天寻了媒婆来问,当然也要紧着好的挑,若是嫁的人家不好,恐怕方远也不答应。
想到这里,李氏便推了推呼呼大睡的方远,想和他商量。可方远吃酒醉了,只迷迷糊糊摆了摆手,哪管李氏心里的着急。
李氏叹了一声,终归还是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二日,李氏取了几匹新锦布给方妙兰做衣服,叫她安心在家中住,随后便悄悄叫了奶娘去打听声誉好的媒婆了。
方妙兰得了新布很不好意思,想着她自己也不用新衣裳了,只给周琅做一身,剩下的布料便用来刺绣,卖了攒着自己或租或买间小房住。
她也看出来方家住得拥挤,等弟弟两个孩子大了,她要还住在方家,怎么住得开。
周琅不知方妙兰打算,只一大早起来练了功之后,便等着鼬来接她逛黄药师的宅子去。
印象中,黄药师都是住在桃花岛,她倒不知道他在嘉兴还有房子。
吃了早饭不久,鼬就来接周琅了。
周琅出门的时候,李氏欲言而止。
她本想说姑娘大了,不该到处乱跑,可周琅不是她的女儿,又拜了武林人士做师傅,将来肯定是要混“江湖”的,这样一来,乱跑什么的,好似也没什么关系了。
黄药师的宅子在另一条街巷里,隔着不是很远。周琅进了宅子才发现,是一个挺小的院子,不过三四间厢房,影影绰绰看见有人在屋里打扫。
“师傅昨晚上租了这小院子,租了一个月。”又指着打扫的人介绍:“这是隔壁的邻居,师傅请他们平日有空的时候来打扫,再做一日三餐。”
“租的院子啊?”周琅惊讶,她还以为黄药师真的在嘉兴有房子呢,却没想到是昨晚上现租的。
看来黄药师应该是知道方家没地方给他住,所以就有了这样的说辞。
不过,即使在嘉兴住几日,也可以住客栈嘛,可黄药师却租了一个小院子,还请人打扫做饭,俨然是要住上一段时日。
周琅摸摸自己的小下巴,若有所思。
黄药师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连好几日不见踪影,只留着鼬一个人在小院子里练功看门。
周琅每日一早就去找鼬一起练武,又或者是出门逛街什么的。桃花岛可没那么多熙熙攘攘的人和摆满了小玩意的街道。
这日,舅母李氏忽然说要请方妙兰喝茶。
周琅不在家的时候,方妙兰一般都在房里做刺绣,有时候又发呆,想着在桃花岛上的日子。
桃花岛上没有外人,地方有大,她时常出门逛逛,又或者是拨弄些花草种,一点也不担心有什么歹人,又或者会不会被说闲话。
可住在方家就没那么便宜了。
李氏请方妙兰出门喝茶,方妙兰正想出门散心,自然是应下了。
喝茶的地方在热闹街巷的街角。既连着街市,又因处在往巷子的拐角,很清静。
周琅拉着鼬正逛得累了,忽然看见李氏和方妙兰,便想上去打个招呼。一路跟着进了茶楼,正待要上二楼用竹帘子隔开的雅座,却见一个斯文秀才的模样上楼了,正是往方妙兰的座位走。
周琅急忙拉了鼬去旁边的座位坐着。
“姐姐,咱们不去打招呼么?”鼬懵懵懂懂地看着旁边的雅座,不知周琅为何又改了主意。
周琅道:“不着急,先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方妙兰跑到这茶楼来喝茶,而一个陌生的男子竟然来和她喝茶,这让周琅不得不联想到“相亲”这个词。
只听那秀才斯斯文文介绍了自己,李氏又热情地介绍了方妙兰,让店小二上糕点茶水,一副要畅谈的样子。
方妙兰尴尬地抿嘴笑,也不怎么说话,只低头喝茶。
店小二上楼来添茶的时候,见周琅和鼬两个小娃娃坐在楼上,还以为是谁家孩子跑出来玩的,正要赶走,却见鼬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了几文钱,对店小二说:“上一壶水果茶,再一份糕点。”又问周琅:“你要吃什么?”
周琅忙着听墙角呢,哪管吃什么,就随便点了红豆糕。
过了一会,李氏便推说要回家去看孩子,留了方妙兰和那秀才在雅座喝茶。方妙兰也想回去,她原本不知道这事,贸然和一陌生男子见了面,心里尴尬得紧。
再说,这男子瘦弱,虽然是个书生,文采也不知如何,比起……她先前丈夫……方妙兰想着想着,心中骤然惊了一惊,无缘无故地竟然想到了黄药师。
她自知自己心底对黄药师有些好感,对着这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