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我竟是记起了那个缠了我十六年的梦。
梦中似乎也有这样的男子,白衣墨发,临风而立,灼灼桃花也不及他半点风华。
第二章
桃枝的惊叹声拉回我的思绪,我停在石桥前,眯眼打量着这位阿爹重视的神医。距离有些远,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模糊的轮廓,不过根据本郡主这双在秦楼楚馆的小倌们身上磨练出来的火眼金睛,此神医之貌绝对在易风之上。
白衣男子施然前来,带着一身桃花香气同我行礼,“草民沈珩拜见郡主。”
我本该说免礼二字,可望着他微微垂下的脑袋,我又忆起昨夜的梦,一时间又怔楞在地,迟迟未有言语。直到桃枝在我身边低语数声,我方是回神,轻咳几声,道:“抬起头来让本郡主细细地瞧一瞧。”
桃枝被我这话吓得猛咳,就连小厮也是一副惊慌之色,我这才想起我是来拜师的。
不过沈珩倒是配合我,缓缓地抬起头来,唇角亦是轻轻地一勾,笑意便染上了他的唇角。不得不说,沈珩的相貌果真如我所料一般,出色得让人叹为观止。
小厮赶紧压低声音提醒我,“郡主,王爷让您来迎接师父。”师父二字微微加重了语气。
我眯眯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沈珩,漫不经心地道:“你能教我什么?”我年已二八,一个姑娘家该学的都学了,虽说不精,但也是略懂。如今阿爹硬生生塞给我一个师父也不问我愿不愿,对着沈珩,我心中自是不服气了。
所以此番便想用言语相激好让他滚回深山老林,我料想能让能当神医的都有些傲气,本郡主如此目中无人娇蛮刁横,沈珩定会气得扭头便走。
未料沈珩却也不怒不傲,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唇角微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郡主想学什么?”
我欲要为难他,“奇门遁甲之术。”
“可以。”
我又道:“巫蛊之术。”
他依旧面不改色,不带丝毫犹豫,“可以。”
我嗤笑道:“信口拈来容易,到时若是教不出来,未免让人看了笑话。”
沈珩此时却是望了我身后的桃枝跟小厮一眼,袍袖一挥,有两道银光闪出,我大惊。沈珩目光深沉地望着我身后,声音低哑地道:“你们暂且退到一边。”
我扭头望向桃枝,桃枝的眼神空洞,似□控的傀儡一般,动作僵硬地退到了石桥后。
我回首,沈珩的掌心里多了条银白色的小虫,只有指盖般长,两点漆黑闪动着,像是在撒娇。我急道:“你做了什么?”
沈珩道:“这是巫蛊之术中的虫蛊,不过郡主大可放心,此虫对人体无害,再过片刻便能自动脱离人的身躯。”沈珩收起了小虫,又轻声道:“王府里的桃林是乾坤阵的开关。”
我微怔,诧异地看着他。阿爹自从被封异姓王后,日子就过得愈发的谨慎,生怕哪一日陛下借机抄了全家,遂暗地里寻了奇人异士在王府里设了阵法和挖了地道,若是当真有那一日,阿爹便开启阵法以此抵挡官兵,好拖延时间让我们从地道里逃离。
此事知晓的也就只有我们萧家人。
如今沈珩轻描淡写地放出虫蛊和说出阵法,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懂得巫蛊之术和奇门遁甲之术。
我心悦诚服,但见沈珩眉梢含笑,我心底又隐隐有些不服气,总想着要他难堪一回。我琢磨着,便道:“房中术,可懂?”
沈珩定是不曾想过我这个未出阁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目光透露出几分怪异,耳根子却是微微变红。我将沈珩的表情尽收眼底,浑身舒爽透了。
偏偏此时,似有猫爪子挠了挠我的喉咙,痒得我咳个不停。阿爹不知何时赶了过来,脸色大变,着急地问:“怎么又病了?”
阿娘也担忧地道:“可是昨夜又做了那梦?”
我咳得双眼泛红,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好点了点头。我这一点头,把全家人都吓得哆嗦了下,我委实不晓得这有何惧的,每每我一做那梦,我爹娘的脸色就像是我快要死一般。
明明只是个略微有些怪异的梦罢了。
“神医,快些给我女儿看看。”阿娘急道。
沈珩说:“此处不宜把脉,还是换一处静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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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背着我回了我的厢房,我被安置在床榻上,爹娘围在身侧,我懒懒地伸出右手,沈珩温热的手指搭上了我的手腕。
爹娘紧张的目光一直在我跟沈珩之间打转,兄长的神色也颇是凝重,也就唯有我这个当事人表情轻松,仿若局外人。
沈珩把脉的时间颇久,我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耐烦。阿娘红着双眼,问我:“我可怜的阿宛,这是四月以来的第一回吧?”
我默默地想了想,颔首。
爹娘互望一眼,那眼神我懂,他们在记我做那梦的次数。
阿爹沉着声音问我:“没有隐瞒?”
我很老实地回答:“本来想隐瞒的,但昨晚的确是四月的第一回。”说罢,我又嘿嘿一笑,“爹娘你们就别担心了,不就一个梦罢了,现在你们也请来了神医,很快就能治好了。”
沈珩此时也收回了手,对阿爹拱拱手,道:“郡主的病并无大碍,只是感染了普通的风寒。”
我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只是普通的风寒罢了,爹娘无需担忧。”
阿爹横了我一眼,对上沈珩时,又变得满脸客气,“笔墨在外边,这边请。”阿爹做了手势,阿娘拿帕子抹了抹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