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捣燕朗大军一部——
为狄风报血命之仇!
大历十三年四月二十八日,二军合伐巍州。
是夜,帝自誓师于阑仓山北,五将分领二十万兵马,南下巍州。
夜里山风轻缓,天空皓月独轮,不见星色。
英欢夜未入眠,独自在帐中映烛而思,时不时地拿錾花铜细挑挑烛芯,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中书卷。
听着外面营中士兵们低语喧哗声渐渐小了,战马蹄踏营道之声答答作响,才知上将下兵都已吃过饭,将开始整军。
终究是放不下心来。
她扔下手中薄册,去内帐中将衫裙换了,着一身绀青窄袍硬靴,也未灭帐内烛火,便快步出了帐。
远远便见各营指挥使纵马驰道。吆喝着让士兵们检查器甲枪驽。
先前战马低嘶声现也渐没,匹匹口中都被塞了木枚。
英欢挥手将帐外几个禁军士兵斥开,弯过帐柱,往后面不远处曾参商地独帐走去,十步不到便见西面银甲于夜色中一闪。转头去看,辨出是方恺。
不由停下。
方恺几大步奔过来,冲她道:“陛下!”
她微一晗首,打量他一番,“二军五将同时出兵,你在外需得敛敛脾气,莫要因一己之私怨而误了大事。”
茫茫夜色中,看不大清方恺面上神色。只是半晌后才听他在前低声道:“臣谨尊陛下教诲。”
语气带恭存敬,与从前那一人大不相同。
她淡应一声,也未多言,着他整军带去大营北门,自去后面曾参商帐中,遣走了外面守兵,并没着人去传,直接揭帘入内。
里面烛火通明,曾参商身着绢布甲,正弯身拉扯靴上卯带。听见身后响动,不禁躁然扭头回望,见是英欢亲至,不禁一愣。随即慌忙直身站好,“陛下怎么现下来臣这里……”
英欢看她束发素面,眉梢斜扬,一副心生向远之姿,不由微笑,道:“你要随军南下,朕来看看你。”
曾参商支吾一声,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眨了眨,又道:“方将军人很好,陛下不必担
英欢眼眸微眯,对着烛光看她地脸,如此年轻,却又倔强。心底一叹。口中道:“朕虽命你为监军,可并未让你陷阵杀敌。此次随军只消做好份内之事便可。万莫于战中逞强。”
倘是曾参商于疆场上稍有差池,沈无尘那边她又该如何交待。
曾参商腮边微鼓,似有话说,可憋了半天才小声道:“臣知道了,陛下放心便是。”
英欢笑了笑,道:“朕留于营中,除了放心也别无它法。”
曾参商嘴一咧,飞快弯身将长靴绑好,回身拿过她近身长弓,又背了箭,冲英欢行了一礼,“那臣走了。”
英欢低眼,浅应一声,看她从身前大步迈过,出帐扬风,意气风发的模样竟有一丝像十多年前的沈无尘,不由笑了又叹。
帐外人行马疾,踏飞营道尘土一片,灰入青夜,人在营中都能感到脚下隐隐在震。
待外面没了声息,英欢才又出去。
空敞敞的大营间甚是清冷,只有北面远处传来的错甲之声漾起一丝生气。
她转身朝北看过去,两军千帐连之不尽,帐角如雨线一般,一路没入漆黑夜色当中,只有极尽目力所望之处可见有点点火星。
是贺喜在为二军五将诸校誓师。
耳膜颤颤,远处高喝甲震之声随风飘过来时已淡得听不清。
她站着不动,不多时便听得山动地摇地一声呐喊杳杳传来,而后北面火星渐渐远去,几瞬之后便再也不见一丝光亮,夜尽漆黑之色。
蹄踏风动人如剑,二十万大军齐齐将发!
风虽不寒,可她身上竟是莫名地冷。
英欢启唇吸了口山风,慢慢转身,大步走回行帐,进帐后拾了先前扔下的那书,放好,熄了外帐烛火,进内帐歇息。
并未宽衣,就这么躺在榻上,靴底一下下磕着榻侧木缘,弹指算着时间。
五更已过,人竟是一丝睡意都无。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天色是一夜最黑之时,心始终还是落不至底,在胸腔内忽上忽下地跳个不停,愈发紧张不安。
她猛地起身坐起,手扣在榻边,紧紧攥了一把,而后下地,飞快地出帐,往东面大营走去。
非见他一眼不可,否则心不能安。
一路疾行,东面竟是静得诡异,往常两营相汇处的邺齐守兵也不见,看见远处中军大帐中隐隐透光,才知他人已归帐。
英欢近帐,四下打探,却不见可通传之人,迟疑了一瞬,便直直上前撩起厚帘,走了进去。
半步将入,抬眼看清里间之象,人一下子生生愣住-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十三
满满一帐都是人。
披盔戴甲,色泽陡亮,帐中糙烛火苗跳动,映得人人脸上惊诧之情更是诡异非常。
帅案被移置帐间,其上罩了张油布,布上铺了一大张透光薄牛皮。
众人之间,贺喜挺挺而立,身着玄甲,臂下夹盔,盔缨白落落的,根根顺展。
英欢兀自僵在帐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任帐中诸人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自己飞快一扫帐内诸人。
一看便知是集将议事之景。
可他先前分明说过,邺齐军中此次只有余肖、江平二将,现下当已领兵直扑南面巍州,可为何——
仍有几人着了将甲,站在他身侧。
她蹙眉,转眼去看他。
贺喜薄唇弯了一下,之前甫一见她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