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曲梦枝说着从身后管事手里取过张礼单呈给祁望,“这是我家老爷给二位准备的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霍锦骁在祁望身边探头一瞧,礼单上长长一串,可一点都不薄。
“梁老爷客气了,有劳夫人。”祁望将礼单收下,淡道。
“码头风大,上岛再聊吧,今儿是上元灯节,二公子,曲夫人也看看平南的灯会。”霍锦骁笑着请两人入岛。
一群人便往岛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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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平南岛一片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都挂起灯笼,岛中央的市集上更是办起灯会,五颜六色的灯笼挂起,形态各异。晚饭过后,街巷上便都是提着灯笼奔跑玩耍的孩子,嘻闹声响成一片,时不时便有响炮掷地的动静。
祁望带着霍锦骁、梁俊毅与曲梦枝三人逛着灯会,让他们也见见平南的风俗节日。
兜售灯笼的老人见着他们就送了几盏灯过来让他们挑,霍锦骁挑中了盏走马灯,欢喜地提走就冲到前头正斗炮的小孩群里玩耍,梁俊毅对灯没有兴趣,跟着霍锦骁进了孩子堆。
“挑盏灯吧?”祁望便问曲梦枝。
“小姑娘才喜欢的,我年纪大了,不要。”曲梦枝摇摇头,转头望向旁边卖饭团的露天小摊。
正怔怔看着,她手里忽然塞进东西,低头一看,却是祁望替她挑了盏兔儿爷的灯。
“他们玩累该喊饿了,咱们买几个饭团备着。”祁望说着话已朝小摊走去。
霍锦骁摔了枚响炮,转头寻祁望,目光扫了两圈,才在小摊前看到他。五彩的灯光下,祁望与曲梦枝站在热气腾腾的摊前,曲梦枝手里提着兔儿灯,笑得温和,不知怎地就叫她想起祁望曾提起的过去。
所谓过去,便是岁月的记忆,属于时间,难以磨灭。
曲梦枝就是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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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元宵,年彻底结束,平南岛恢复平静。
烟火消弥,彩灯收起,只剩门前崭新的对联还留着年节的气息。
远航还有诸多事宜准备,霍锦骁仍旧忙碌起来,直到二月。
立春,启航。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说点啥?要不我就吱一声儿……
☆、四月
四月,谷雨,雨生百谷夏将至。
大安朝应是细雨绵绵的清明时节,雨水丰泽,春耕繁忙。暮春花色浓,长堤绿柳扶风过,正是春尽夏至的繁荣景象。
船行于海,这四季景象便不再分明,日月星辰交替,时间化作无边海浪,日复一日,偶尔的变化便是狂风飓雨的侵袭,凝固的平静之下藏着无数危机,是这片海最锋利的刀刃。
今日风小,浪比平时要温和。
“哗——”海面的平静忽被打破,水花飞溅,有人从水底露出头来。
清晨的日光在海上照出一片鳞波,霍锦骁向着太阳,眼眸轻轻一眯,海水缓缓包裹着身体,十分惬意。她的《归海经》今日突破第二重,到达第三重,全拜这海所赐。
远航之中若是无事,每日清晨她都会入海修练《归海经》,借潮汐海浪领悟归海之意,万象之变,终有所成。
“要上来了吗?”船舷上坐着的人将烟枪往舷上一磕,问道。
霍锦骁从水里伸出手,祁望便朝她扔去麻绳,恰抛进她手中。她用力一扯,借力拔身出海,人如鹰隼啄海般飞起,稳稳落到甲板上。
她抹了把脸,将水珠抹散,忽道:“潮生澜灭,万宗归海。”
“怎么了?”祁望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同。
小小的孩子气突然间消失无踪,像被海水洗去般,取而代入之的是属于她的温敛。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罩袍,挽起的袖口处露出底下的水靠。蚺皮所做的水靠,青绿的蟒纹贴着她的身体,即便只露一截小臂,也叫人忍不住侧目,只是张扬狂野的气息又叫人怯步。
“没什么,有些领悟罢了。”她偏头拧发,“我去换身衣裳,一会见。”
说话间她已跑回舱房,只留下一片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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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出海已有四个月。
比起这趟远航,霍锦骁方知先前的几次出海不过孩子的小打小闹。
漫长的航行似没有尽头,能够停靠的补给点永远是未知数,船上的水粮按着人头分,新鲜蔬菜在出港五天之后就很难看见,只以豆芽或腌菜充数,饮用水放久了会生霉,即使煮开也带着股怪味。
船上存的水粮每日有专人作记录,消耗多少,剩余多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存量,即便如此还是让人担心,因为他们已经近二十日没有靠过港了。
十天前他们本有机会停靠木束国的港口,可惜木束正逢政/变,海港严禁所有外来船只停靠,他们只得被迫继续航行。
不能靠港便没有补给,船上食物和水用一点少一点,船员的伙食也一天比一天差。
“小景姐。”饭堂里的水手领了午饭正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前,见到门口进来的人纷纷起身招呼。
霍锦骁换了身藏蓝的束腰长袍,长发高挽,是利落的男人装扮,方便行动。
见到众人向她打招呼,她笑着回应。如今她在船队中的地位已不同往昔,除了因她总跟在祁望身边外,也因这四个月的航行中她越发稳重的表现,便是柳暮言和徐锋也交口皆赞。
到窗口前领了饭,大厨见到是她,给的量特别足,她道了声谢,便坐到水手间与众人一道吃起。
才吃两口,身后忽然有人开口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