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妈妈就不上去了，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怎么不上去？怕见着老太太她又跟你要钱？”顾阳语调里带着轻蔑，仿佛他口中的这两个女人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你为什么要一直这么看我呢？”她身上的香水弥漫开来，顾阳觉得有点难受，不知道是因为鼻子太敏感还是心里对她本人的反感。

“那你说我该怎么看你？”顾阳的半个身子笼在黑暗里。

“算了，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但是你要知道妈妈这么做不都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么？现在你爸跑了，他那个老婆又把钱全都卷走了，你又不肯回去，那我能怎么办啊？你现在长大了，要花钱的啊！”她这套说辞顾阳不知道听了几百遍了。

“既然我让你这么为难你当初就不该生下我，你生下我不就是为了钱么？现在好了，阴沟里翻船了，你说为了我？”顾阳现在已经不像以前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冷漠的，甚至是带着嘲讽的：“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儿么？没有我就先上去了。”

“阳阳。”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带着一种撒娇的口吻，男人都吃这套，顾阳每次听见她用这种语气讨好别人他就打心里觉得恶心。

“别这么叫我！”

“其实，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最近你王叔叔可能要出国，他是想让我也跟着去。”

顾阳老早就看到远处的车灯在闪，一辆沃尔沃就停在不远处，他走过来的时候甚至和那辆车擦肩而过。

“那不是挺好的么？你不是一直想出国玩玩么？”

“我就是走之前想来看看你，这个你拿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进他手里，“这段时间可能我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这里面有几万块钱，省着点花，还有别让你姥姥知道。”

顾阳捏着那张卡，几乎要把它捏断，他的怒火烧到了心脏，在嗓子眼儿里吞也吞不下去，他捏着卡冲到那辆沃尔沃旁边，一拳锤在他的车窗玻璃上，里面抽烟的男人只露出半张侧脸，顾阳把卡甩到他脸上：“去他么的！拿着你的钱和你的女人给我滚的远远的！”

女人哭哭啼啼地跟了过来，去检查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脸，又冲他吼着：“顾阳，你不要太过分了！快跟人道歉！”

“道歉？”顾阳突然笑地弯下了腰蹲在地上：“我他么还得跟一个睡了我妈的男人道歉？还他么拿着他的钱对他感恩戴德？你们他么太欺负人了！”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顾阳觉得自己此刻显得那么可怜又无助，这种感觉令人窒息。

“走吧。”那个男人不耐烦地催了声，他妈虽然不放心但是再也不敢得罪那个男人，只好上了车。

“顾阳，照顾好自己！”

她留下了这句话，就像她当初把他送回顾家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顾阳不知道有的人一转身就真的走了，如今他知道了。

他在原地蹲了几分钟，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晕，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有冰凉的液体。

他用袖子擦了擦，进了超市。

抽一根烟要四分钟，等到第五个四分钟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银行的通知，她把那笔钱打进了顾阳的卡里。

他扔了烟，踩了踩烟头，转身上楼了。

生活还要继续，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苟延残喘，多他一个又如何？

他回到家里还是冷锅冷灶，老太太估计去哪里打麻将了，还没回来，他冲了澡回了房间，突然听见一声明亮的口哨声，他从窗子望出去，游一丝站在那片空地上，当初他爸就是在那儿被人抓起来的。

他推开窗子，探着半个身子出去，外面的风很凉，真舒服。

“诶，你叫我？”

游一丝走过来，“这儿也没别人了。”

“有事？”

“没有，我做了烙饼，送点给你。”她一直背着手，这才拿出来一个袋子来。

“你等一下！”顾阳突然想起来之前的盘子还在他们家，他进了厨房一顿找，终于在那堆没洗的碗筷里找到了，他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拿了过去。

“我都忘了还有个盘子在你这儿，今天，谢谢你。”她的眼睛好像异常明亮，可能是房间里的灯光落在她眼里，闪耀着光芒。

“谢什么？”顾阳心情平复了，肚子也空了，她来的还挺及时。

“那个，老虎。”她抿嘴的动作好像是习惯性的，顾阳不知道在哪本书上好像看到过，是自卑的表现，不知道靠不靠谱。

“哦，那个啊，没什么，我也不是故意为了送你才弹的。”他吃了一口，突然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嗯。”她点了点头，“我先走了，明天见。”

顾阳一口还没完全咽下去，她就跑没影儿了，他是想说：“明天是周六，应该不会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吃完她的烙饼好像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的机体恢复正常运转之后的自然效应。

他躺在床上给方鸿打电话：“顾星这几天老实么？”

“老实个蛋！上次被你亲手送到门卫手里，被她们班主任领回去好一顿批，老实了两天，听说这两天又犯事了。”顾星在他们学校初中部，方鸿消息又灵通，自然知道她的最新动态。

“惹什么事了？”顾阳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枕头上。

“跟她姐在全校面前吵起来了，估计又是因为你呗，真是你亲妹妹！”方鸿笑着说：“怎么样？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