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一声冷哼:“你作恶多端,天理不容,此乃天理报应!”顿了顿,包大人又沉声道:“本府问你,此方上所载药方,你究竟是作何用处?其余炼好□□又在何处?那些被你囚禁的女子又被运往何处?还不速速招来!”
庞昱听言,却是长眉一挑,一双凤目移到堂侧庞太师身上,唇角带笑道:“爹爹,还望爹爹以后多加珍重。”
庞太师自从听到春莺所言,便已神色恍惚,眼神凌乱,此时听到庞昱呼唤,这才回神,慢慢起身,一步一晃向庞昱走去,青紫嘴唇哆嗦道:“昱儿,昱儿,莫要怕,有爹爹在此,谁都别想伤昱儿分毫……”
庞昱上前两步扶住庞太师,挑眉笑道:“爹爹放心,谁都伤不了孩儿……”说罢,眼神一转,又射向包大人道,“自小到大,本侯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本侯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了。包黑子,你那些貌岸然的铡刀,莫想碰本侯分毫——哼哼……”
说罢又是一阵冷笑。
随着冷笑声由高至低,股股殷红液体从安乐侯眼耳口鼻之中缓缓流出,笑声渐渐消止,庞昱身形终是直直倒在自己亲父怀中。
“昱儿?昱儿!”
庞太师双目赤红,几欲迸裂,紧紧抱着怀中尸身大喝两声,一口气没上来,竟是昏死过去。
身后庞家家仆赶忙上前,手忙脚乱伺候自家主子,听审百姓见到安乐侯服毒身亡,竟是爆出一片欢呼。
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
而在堂上高座的包大人却是愁眉紧锁,半晌才道:“来人,护送太师回府休息——退堂!”
啪!
惊堂木拍下,终是结束此案。
*
安乐侯一案终结已过数日。
不过数日之内,陈州城内却是物是人非,改天变地。
赈粮、赈银按时抵城,陈州灾情已缓,如今陈州境内,百姓皆是面带喜色,精神奕奕。
安乐侯名下财产尽数充公,粗略估计,光安乐侯名下酒楼,客栈等,就达二十余家。金虔在查抄之后才惊觉,之前来陈州投宿、吃饭之时所见的“昱乐楼”等等,竟都属安乐侯财产——当然还有陈州城内所有青楼妓院。
啧啧,早知就吃霸王餐,住霸王店,嫖霸王妓。
查抄侯爷府之时,包大人又派展大人再探密室,可惜一无所获。而那纸药方上的秘密,制成□□及众女子去向,也皆随小螃蟹之死变为不解之谜。
庞太师据称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最后被紧急遣送回京。但以金虔推断,那老螃蟹恐怕是打算早回一步,向自己的女婿告状才是真。
庞大、陈州知府李清平被判十年流放,就待赈粮完毕押送出境。包大人慷慨解囊,送了包括春莺在内的一众女子银子又派人将其护送回家。
而据说曾对某人伤势颇感自责的四品侍卫,依然是坐如钟,行如风,丝毫未见任何不妥之处——显然,即使是号称赛诸葛的公孙先生的智慧也有蒙尘之时。
总之,陈州城内,百废待兴,众人皆是忙碌万分——只除了一人。
“哈——欠”
金虔伸了一个懒腰,抬起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手臂,敲了敲眼前厢房门板。
“请进!”年轻男声道。
“张兄,黄大嫂,听说你们今天就要返家了?”
金虔推门而入,朝屋内两人笑道。
张颂德正在坐在床边端碗帮黄氏秋娘喂药,一见金虔,赶忙起身招呼道:“金捕快,快坐。”
金虔依言坐下,环视一周道:“怎么不见张老伯?”
“福松先行一步,回家先收拾收拾。”
“哦。”金虔点点头,看着张颂德又坐回床边,为黄氏秋娘喂药,不时有药汁溢出,那张颂德竟也不不嫌弃,用衣角细细擦去。
金虔不由挑眉,心道:看来那小螃蟹倒也有几分眼里,这张颂德对这秋娘的确有几分情意。
再看秋娘,却依然是目光呆滞,一副痴呆模样。
金虔不由心中暗叹一口气:“张兄,黄大嫂的病怎么样了?”
张颂德听言却是放下药碗,满面愁容道:“毫无起色,公孙先生也来看了几遍,也是束手无策,看来这辈子就要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喝些清脑的药品吊着……唉!也不知是何人,竟会配出如此害人药品,令人心智尽丧,简直是丧尽天良!”
“咳咳……”金虔干咳两声,不自在地挠挠头,从怀里抽出两张药方递上前道:“刚才在前厅遇到公孙先生,先生让咱把这两张药方带给张兄。”
张颂德接过药方,面带惊喜道:“这是……”
“上面那张是医治黄大嫂的药方,下面那张是调养长兄身体的药方。公孙先生还说,长兄家传的假死药已经伤及脏腑,以后若是再用,恐怕命不久矣,还是莫要再用的好!”
张颂德赶忙点头,展开药方细细研读,不由面带惊异之色,半晌才抬眼道:“这药方当真是公孙先生所写?”
金虔点头。
“公孙先生医术果然出神入化……”
金虔得意。
“在下素问公孙先生足智多谋,文采过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金虔双眉齐飞,几乎高笑出声。
“没想到公孙先生竟写了一笔如此丑的字……”
啪!
一根青筋在金虔额角爆裂。
“张兄,小弟还有要事在身,现行告退。”
说罢,也不管身后张颂德诧异脸色,金虔扭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