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这卢芳在五鼠中排行老大,乃是江湖上难得的沉稳侠客,平日里自是稳重有加,,可此时见到离家数日的三位兄弟,竟是双目赤红,眸中隐有泛泛泪光,赶前的脚步竟还似有些踉跄,怎不令人生疑。
“大哥?!”翻江鼠蒋平急忙上前两步,一把扶住了卢芳,“你这是?”
“四弟……”卢芳紧紧握住蒋平手臂,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哽咽。
后跳下船的穿山鼠徐庆一见此景,一扑棱大脑袋,嘿嘿一乐:
“嘿,想不到咱们大哥平时一副老成模样,却是小孩脾气,咱们兄弟几个离岛才几天,大哥竟想咱们想成了这副模样!”
彻地鼠韩彰一摇头顶的冲天髻,道:“三弟莫要胡说,咱们兄弟相识多年,何时见过大哥如此慌张模样,想必是岛上出了大事……”顿了顿,又叹气道,“看来和老五脱不了干系……”
蒋平扶着卢芳手臂,心里已是明白了几分,也是叹气道:“大哥莫要焦急,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四弟!”卢岛主听言却是高呼一声,紧紧抓住蒋平手臂急声道,“这次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大哥,我们从东京汴梁匆匆赶回,就是为了此事!”蒋平正色道,“老五盗了开封府的尚方宝剑,此事……”
“尚方宝剑?!”卢芳听言一愣,想了想才道,“四弟一提,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尚方宝剑倒在其次……”
“大哥?!”徐庆惊愕,韩彰诧异,蒋平皱眉。
徐庆操着大嗓门就嚷嚷起来:“大哥,连俺这粗人都知道,无弟偷了尚方宝剑那可是顶天的大罪,您咋能说……”
卢芳这才觉失言,赶忙又道:“三弟,大哥不是说尚方宝剑一事不重要,而是此时有更棘手之事!”
“能有什么事比五弟盗了尚方宝剑还棘手?”韩彰皱眉道。
“不就是五弟带回来的那个……不好!”
话刚说了一半,只见卢芳脸色突然大变,惊呼一声“唰”得一下不见了踪影。
“哎?!”余下三鼠皆是一愣。
紧接着,就见码头上的一众家仆也同时脸色巨变,提步狂奔,一时间,只见数道模糊人影匆匆朝码头旁的竹林飞奔而去,身形之快可比江湖上二流高手。
“这是……”韩彰疑惑道。
“俺的乖乖,不是俺眼花吧?!”徐庆揉着眼皮,“几天不见,岛上兄弟们的轻功可真是长进不少啊!”
蒋平瞅着众人离去方向,也是有些莫名。
“噗……”
“噗噗噗……”
忽然,就听数声异响从竹林里传出,声音整规齐正、条理清晰、井然有序、层次分明。
一阵清风恰在此时幽幽拂过,霎时间,一阵恶臭排山倒海扑鼻而来,好似浪潮风暴、龙卷狂风,顿使江湖鼎鼎大名的陷空岛三鼠脸色变为青绿,眼睁睁看着一群飞鸟从竹林中凄厉鸣啸飞出。
但见韩彰捏鼻,徐庆闭气,蒋平手中的鹅毛扇摇成了风火轮,许久,这股莫名恶臭才渐渐散去,可也把蒋平三人熏了个胸闷气短、脸红脖子粗。
又过了半晌,才见刚刚奔进竹林的众人默默走了出来,个个垂头丧气,面色不善,而为首的卢岛主,更是满面尴尬,双颊涨红。
“大哥,刚刚那是……”蒋平踌躇道。
“四弟,为兄也不瞒你,刚刚……咳咳……那个……咳……不过是大伙同时放了个屁罢了……”卢芳抽了抽脸皮道。
“同时?!放、放放屁?!”徐庆的一双眼珠子几乎掉到地上。
“哈哈、哈……咳咳……”韩彰蹲在地上,笑得几乎断气
蒋平不亏为陷空岛智囊,此时此地仍是一脸镇静,只是一双油亮八字胡有些隐隐抽动:
“难道这便是大哥所说的棘手之事?”
卢芳一脸肃色点了点头。
蒋平脸色顿时黑了大半。
*
陷空岛“聚义堂”前院之内,一名白衣男子手持宝剑飘然而立,白衣胜雪,俊美如画,正朝着对面树荫下一名消瘦少年不雅叫嚣道:“你个臭小子,今个儿你再不把解药交出来,五爷就叫你横尸当场,血溅五步!”
只见那少年靠坐在藤椅之上,旁侧木桌上摆放着茶盏点心,一只手摇着纸扇,一只手捧着茶碗,好不悠闲。听得白衣男子呼喝,只是微眯细眼,嘿嘿一笑道:“白五爷,咱早就说了,只要白五爷将尚方宝剑交予咱,解药定然双手奉上!”
“金虔!”白玉堂顿时暴跳如雷,嗖得一下冲到金虔面前,剑鞘指在金虔眉间,冷森森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剑尖距金虔眉心半寸不到,可金虔却是不慌不忙,放下茶碗,朝白玉堂身后之人笑吟吟抱拳道:“卢夫人。”
白玉堂听言顿时一惊,心道不妙,刚想撤手,就觉耳朵一阵剧痛,赶忙高声求饶道:“大、大嫂,五弟不敢了,大嫂手下留情啊!”
若是此时还有其他江湖人士在场,此时定要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一只白玉耳朵正被一名妇人拧在指间,且这素来脾气不好的白老鼠竟还是一副告饶模样。
只见这名妇人,年纪三十上下,身穿淡绿绣花罗衫,脚蹬翠竹绣花鞋,头挽蝴蝶髻,鹅蛋脸,丹凤目,眉宇间隐隐透出英气,此时正是满面怒气,杀气腾腾,正是陷空岛岛主卢芳的夫人。
“我的好五弟,你这双老鼠耳朵莫不是长着当摆设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