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和侍女们不敢拉她,两边就僵住了。
七娘气笑了:“你一个姨娘,谁给你的脸,倒敢指责我?”她冲着女使和侍女们骂道:“还不拉开她!这可是我娘吩咐的!木樨院里你们到底听谁的?!”
林氏脖子一梗,也拧了起来:“哪有做姐姐的趁妹妹不在家悄悄来偷东西的!木樨院里便是当家娘子,也得守府里的规矩!这小娘子的私库就是私库,没有翠微堂的对牌,谁也不能私自抄检啊!七娘子你要不讲理,奴婢这就去找老夫人问个明白!”
七娘脸涨得通红,转头就问梅姑:“平日里林姨娘仗着自己是翠微堂里出来的,就这么在家里横行霸道吗?”
梅姑却柔声对林氏说:“姨娘别急,这三间后罩房以前是正屋里放杂物用的,今日想起来,怕有东西忘在里头了。我们只是去看一下,决计不会翻动什么更不会拿走什么,你要担心,不如和慈姑一起跟着我们去,亲眼看着可好?”这林姨娘没什么脑子,说话不会转弯,但她说的却没错。上回抄检西暖阁和西小院,长房可是带着翠微堂的对牌来的。
七娘见梅姑竟然不帮自己,说出这种低声下气的话来,气得浑身发抖,劈手抢过梅姑手中的钥匙铜环朝着林氏面上就是一甩:“你还不快去翠微堂告状!我用得着偷九娘的东西吗?我就是去拿了又怎样!你去啊!”
那铜钥匙一大串,刷地刮过林氏的脸,差点掉在地上。
林氏自来了孟府,吃过戒尺,罚过跪,但还是头一遭被这般重物刮在脸上,眼前一黑,脸上被火辣辣刮了几下,极为刺痛,竟连叫也叫不出声,倒吸一口凉气就要伸手去摸。
慈姑惊喊了一声:“姨娘别动,脸上出血了!”
林氏这才反应过来,就要尖叫出声,嘴一张只觉得左脸疼得发麻,她还伸出手要去拉住七娘,硬从牙缝里模模糊糊嘶出一句:“那些都是阿妧的!没-没有别的东西——”眼皮已经疼得直跳,没受伤的右脸都在抽筋。
七娘退了一步,也呆住了,看着慈姑带着人慢慢扶着林氏到边上坐下,梅姑一脸焦急地吩咐侍女去拿药箱,请大夫,东暖阁里一片混乱。她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上的钥匙环,径自推门去了后院。
东暖阁的后罩房小小三间,在院子后头挨着木樨院的东院墙。两边的粉墙上被九娘种的野蔷薇嚣张地爬满了。满眼的翠绿中,处处都有一簇簇的粉色花儿拼命挤在一起怒放着。院子里一边种着的七八棵花椒树已有人高,刚刚结出紫红色的果子,另一边搭出来的葡萄架上还垂着累累坠坠的紫色葡萄。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凳边叠着十多个竹箩筐和各色农具。不像大家闺秀的院子,倒似寻常村妇人家一般。
七娘平时倒喜欢来采蔷薇花回去做澡豆手膏,此时无暇顾及,一路低头翻那几十把铜钥匙,找到那紫色络子的,无奈手抖得厉害,插了几次才插入锁眼。
她推开门一看,却无从下手。
房里两边靠墙是整排的连三橱,上头放着各种小匣子。中间有七八个箱子齐整排列着。再里面几排七尺高的书架,堆满了书。
七娘团团转了一圈,将两边连三橱上的小匣子翻了翻,心里对四娘的话已然信了七八分。这些小匣子里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女孩儿们之间互相送来送去的礼物。镇纸、印章、笔洗、香炉、香料、袖炉、纨扇、茶盏,各色文具和用品,无一不精,无一不美。还有两个橱上,全是各色玩意儿,好些内造的黄胖、苏造的磨喝乐,一看就是九娘儿时的模样。打开中间的箱子,有回纥的满缀着珠片的巾帕,契丹的狐皮袖笼,西夏的尖头鹿皮小靴子,倭国的黑漆梳妆匣,安息国的各色香料。
七娘转到书架处,上头除了书就是各式字帖和天竺的梵文经书。她又转了一圈,就是不见四娘说的那根簪子。不免有些气急败坏,
院子里传来嘈杂的人声。七娘忽然看见靠在墙角的那放着捶丸棒的锦袋,呆了呆,上前打开袋口,她记得九娘一次也没用过这套棒子。棒柄依旧崭新,长头的七彩络子也还缤纷夺目。这些棒子,丝毫没有被遗忘的委屈。
七娘的手指摩挲过棒柄,一刹那这些日子的疑心和不安心,竟无端端地统统变成了伤心。
贞娘和慈姑进来后,看着站在墙角肩膀不停抽动的七娘,互相看了一眼后,柔声道:“七娘子,老夫人请你去翠微堂说话。”
贞娘上前几步要搀扶她,七娘猛地站起身来,死命将墙边的一个连三橱一拉,慈姑赶紧撑住要倒下的橱子,乒零乓啷,匣子和物件顿时散了一地。
慈姑和贞娘面面相觑。一看七娘,她已掩面嚎啕大哭起来:“不是说送了簪子的吗?翡翠的簪子!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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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张家里,桃源社众人听完赵浅予的黄道十二星宫之说,都摇头表示不信。只有苏昉笑道:“阿予说得也不错,唐朝韩愈就写过一首《三星行》诗:‘我生之辰,月宿南斗。牛奋其角,箕张其口。牛不见服箱,斗不挹酒浆。箕独有神灵,无时停簸扬。’说的就是他身为摩羯宫颇为坎坷的意思。”
赵浅予眼睛发亮:“听到没有?阿昉哥哥学问最好,他说的准没错!”
赵栩笑眯眯地说:“阿予,你不就是摩羯宫吗?没见你坎坷啊。”
苏昉笑了:“这么巧,我爹爹也是摩羯宫。”赵浅予得意洋洋给了赵栩一个白眼,模样娇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