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少爷,”江予夺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就别想着刷牙了吧?”
程恪回了浴室,想着洗个脸然后拿纸巾擦干就行了。
这种情况下,能洗个热水脸也可以了。
但水龙头上两个开关他都开了一遍,还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热水出来,这种情况下,他实在已经不想再去问江予夺为什么了,于是用凉水洗了个脸。
回到客厅的时候酒劲都洗没了,神清气爽有种可以现在就出去晨跑的错觉。
他躺到沙发上,发现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卧室,因为没关门,他能一眼就看到床,以及床上的人。
程恪叹了口气,又坐了起来,换了一头躺下。
“铺盖在椅子上。”江予夺在卧室里说了一句。
“哦,”程恪这才看到旁边椅子上放着被子和枕头,“谢谢。”
“……不客气。”江予夺说。
程恪把枕头和被子扯了过来,枕头大小还挺合适,正好能放到沙发上,但被子就有点儿困难了,怎么扯都会滑到地上。
最后程恪把被子塞了一半到身下,凹凸不平地强行睡了上去。
折腾完了之后,他也没什么睡意了,虽然感觉很疲惫。
屋里很静,这个时间,配合上外面的月光,尤其安静,睡不着的人在这种情境之下,就容易思维万千。
程恪闭上眼睛。
今天其实还可以,跟许丁喝酒的时候他说了不少话,以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许丁是个很合适的倾听者。
不会随便发表意见,不会指点他的对错,不会评判他的行为,更不会跟着起劲一块儿骂,只是听。
但他说了些什么,现在却有些记不清了。
也许说了小时候的事,说了长大后的事,说了父母,也说了弟弟,毕竟他的生活如此单调,就连朋友也都是小风一吹就散,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
也许还有郁闷,有不满。
有吗?
也许只有茫然吧。
关于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看明白,一切他都听见了,却什么也没听懂。
所以最后他只有茫然。
如果没有离开家,他可能也就是在一场暴吵之后,继续过着以前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的日子,现在说的这些想的这些,都不会有吧。
活了二十七年,最后把什么都过没了,就连最平庸最废物的生活都容不下他了。
江予夺缩在被子里,把手机靠在喵的肚皮上看,一直看到要收费了,他才点了退出,看了一眼时间。
两点了,估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把手机塞到枕头下边,把脑袋探出了被子,吸了一口有些凉意的空气,再把喵也掏出来放在了枕头上,但喵不太情愿,又钻回了被子里。
“你身上有猫味儿知道么,还有毛,”江予夺掀开被子小声说,“我刚憋里头糊我一鼻子毛……”
喵没有理他,抱着尾巴团好就直接睡了。
“你……”江予夺还想教训它,客厅里传来了很低的声音。
他先是猛地一惊,手都摸到枕头下面的刀了才想起来沙发上睡着程恪。
他停下动作,又听了听,听到了程恪似乎是吸了吸鼻子的声音。
感冒了?
不能啊,被子挺厚的,他盖着热才扔给程恪的。
正琢磨着,程恪又吸了吸鼻子,这回他听得很清楚,还听到了程恪从纸筒里拿纸的声音。
“你别把鼻涕蹭我被子上了啊。”江予夺说。
外面程恪的动静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又吸了吸鼻子:“没有。”
江予夺只是随口说一句,他失着眠,实在无聊,但完全没想过程恪会回答,这会儿就算是要擤鼻涕是醒着的,正常人一般也都迷迷糊糊未必能听到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