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不是管这些闲言碎语的时候,叶黛暮的政务已经推得像座小山,几乎要将那案几给压垮了。但是老师仍然不肯放松她的学业,习字什么的完全没有减少。
老师的原话是这样的。“维桢啊,笨鸟先飞,可是你连先机都已经占不上了,再不勤加练习,那可就差远了。还有别以为只是读几本书,写几篇小策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要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如今你不论是读多少书,都是不嫌多的。更何况你连这些常识都还不懂呢。听话,乖乖读书啊。”
说完这话,老师便紧急地赶回上京去了。叶黛暮的大本营还在上京呢,无论如何都需要人在那里守着。而且叶黛暮收拢的谋士多为寒门子弟,他们是绝没有足够的财产在这夏宫所在之处置办宅子的。叶黛暮也不能动用自己的地产,否则立马便会被拆穿了。至于花钱买一个地方,那更不可能了,汴州如今那是缺钱的紧,叶黛暮的私房钱早就被掏干净了,内库里剩下的东西那是绝对不能流出的,否则国脉不稳。
叶黛暮不由地唉声叹气。谢璇从窗户上翻了进来。叶黛暮第一时间便跳上案几,掐住他的耳朵。“幼安,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走——正——门。你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做什么每夜都翻窗户进来?”
“疼疼疼,早知道这窗户里是个泼妇,我还当什么cǎi_huā贼啊。”谢璇赶紧求饶。“好啦,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放我一马。”
“哇,是绿豆糕。算你识相。”叶黛暮松开他的耳朵,夺过点心,坐在桌子上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还指使起谢璇来。“快给我泡壶绿茶,浓一点啊。”
“维桢,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坐在案几上吃东西,你家大人看到,非教训你不可。”谢璇揉了揉自己被揪的耳朵,苦兮兮地去泡茶了。
“是啊,不像话。总比你好。上次被我家大人从窗户扔出去的感觉如何?”叶黛暮刚调侃完他,立时便想到那一次,被卢淑慎她们打断的事情了。她撸起袖子便想去抓谢璇,没想到对方技高一筹,一听完她的话便察觉到不对,抱着滚烫的茶壶便跑。
“等等,烫啊。快把茶壶放下,你个笨蛋幼安。”叶黛暮冲着他大喊。谢璇丝毫不为所动,半点感觉也没有地抱着那茶壶便蹿上了房梁。叶黛暮叉腰,仰头。“你给我下来。茶壶烫啊,快让我看看,烫伤了没有?”
“不要,没有。”谢璇那是蹲在房梁上,小心地提着那茶壶,他的手掌茧子厚实,一点温度不算什么,烧红了铁他都敢直接用手拿,这算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的,叶黛暮站在这下面呢。万一他手一抖,这茶壶滴了一滴滚水下去,溅到了她,那可就不得了。他又不敢下去,只好像护着什么宝贝一样捧着那茶壶,一动也不敢动。“我不下去,你走开。”
“走你妹啊走开。你给我下来。我不揪你耳朵了。你就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上过药了吗?”叶黛暮还一心挂在他的伤口上。幼安这家伙明明平时精明得很,怎么就傻乎乎地去找蜂窝呢?就为了让她吃上新鲜的蜜糖?他是不是傻!在下面劝说半天,口干舌燥的叶黛暮停下来,去喝了口水。
她转过头,便见谢璇乖乖地下来了。“你不是死也不肯下来的。怎么下来了?我以为你要一辈子长在那里,当蘑菇了。”
絮絮叨叨了半天的叶黛暮抬头一看他那窘迫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了。这个傻子。可是,这个人从来不做傻事,居然为了她也做了那么一回,没有来由,没有计划,没有谨慎的事情。这他的一时冲动竟叫她有了一种感觉,他和她一样,已经沉迷于这场风花雪月之中了。
他喜欢她。
唯有爱会让人便傻。
“你是不是傻呀?”叶黛暮责备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柔软,查看他手上伤口的动作越发地轻柔。还肿着呢。叶黛暮想笑,不是因为觉得有趣,而是另外一种像要冲破她胸膛一般炽烈的满足感,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翘起嘴角——微笑。“这么危险的事情,下次不要做了。”
“只是碰巧。”谢璇还是嘴硬。他的眼睛牢牢盯着叶黛暮,不忍移开半分。他当然不可能错过她那灿烂的微笑。一瞬之间,还有些火辣辣地疼的伤口一下变得清凉无比,比最好的药膏还要管用。
自己大概是没救了。谢璇一边这样自嘲,一边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吻了吻那双比蜂蜜还甜的唇。“下次不敢了。”
“好吧,原谅你。”叶黛暮双眸含水地瞪了他一眼,一点威胁之意也没有。她取来药膏,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他身上的伤,不仅有蜜蜂蛰的痕迹,还有许多的利刃留下的痕迹。她一边涂药,一边数着,数到最后,她已经泪眼婆娑,看不清自己的手了。
想要问他,那些伤痕是怎么来的。可是问不出口。她的脑海里早就有了答案。
只可能是,为了她。
☆、第壹佰捌拾陆章号角已鸣
之前的童谣风波被证实是一场乌龙,叶黛暮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去了。谐音什么的简直是弥天大雾的起因。当初禀报的官员并非是想要诬陷叶黛暮,只是遵从其职责罢了,叶黛暮也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有报告,总比隐瞒下来要好。前者意味着冒着大不韪尽忠职守,后者只不过为了自保而选择了最省力的那条路。
“这个人,可用。把此人的名讳家世官职呈于我。”叶黛暮一边奋笔疾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