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从善如流的说道:“我回来以前,府里大小事情都是她和燕婉操持。我回来以后,燕婉专心照顾母亲,府中事情都由我和杜总管商量着办,大事回祖母一声即可。”
他悄眼望去,岑三娘并没有半分生疑,反而有些高兴。杜燕绥一想就明白了。岑三娘也巴不得由自己说给她听。
想起府里的情形,岑三娘能接受吗?杜燕绥无比苦恼。
“今天我要和方妈妈商议院子里的安排,还有我的陪房也从隆州来了。现在安置在外院住着,我还没见着人呢。反正也不着急,你慢慢告诉我好了。”岑三娘得先把自己带来的陪房安顿好了,才有精力去管国公府的事。所以,她也不太着急。
杜燕绥灵机一动,何不趁岑三娘和方妈妈商量事情的时候找个由头,他笑道:“那我坐旁边听着好了。院子里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问我。”
两人说着回了院子。
岑三娘叫了方妈妈来。杜燕绥拿了卷书坐旁边看。
方妈妈坐了下方的圆凳。她原先是管厨房的,开口就从厨房说起:“少夫人,国公府只有一个大厨房。有个管厨房的吴妈妈,还有两名厨子,都做不来南方菜。你看是不是再买个厨娘回来?这几日都是奴婢给您单做的菜,日后忙起来,怕是不能常去厨房。”
杜燕绥竖着耳朵听着,接口说道:“三娘习惯吃南方菜,那就添个厨子。”
“那不用呢。”岑三娘想起了岑知林,脸上露出了笑容,“九哥儿将阿富一家三口都带了来,借给我使。阿富他娘厨艺甚好,让她去厨房好了。你去告诉她,让她也学着做本地菜,府里忙碌起来,也能搭手帮忙。”
方妈妈应了。又道院子里下人太少,是不是添买些粗使婆子和丫头。
岑三娘只带了四个丫头。两个小丫头逢春和暖冬都还在方妈妈手下调教着。指望将来能帮上忙,并不打算用来做粗活的。
说到要买人,她就问杜燕绥:“府里买下人是要让杜总管去办吗?我还不认得他。”
杜燕绥找到了话引子,对方妈妈说道:“妈妈先下去吧。我和少夫人先说说府里的情形。”
“也是,方妈妈你先下去吧。等姑爷给我说过,我们再议。”
方妈妈行了礼退下了。
“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岑三娘心想该不会是杜总管奴大欺主,主子添几个粗使丫头婆子都拦着不让吧?
杜燕绥笑嘻嘻的望着她:“你猜。”
岑三娘被这两字噎得半晌没回过神来。杜燕绥笑容灿烂,眼神闪烁,瞧着瞧着,岑三娘便明白了。她眉毛一挑:“你不好意思说?府里差钱差到买不起下人的地步了?”
杜燕绥顿时尴尬起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哪。岑三娘感慨着,伸手握住了他的,柔声说道:“我早就知道啦,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不然我大手大脚的花销,坐吃山空怎么办?”
杜燕绥歉然的看了看她,轻声说道:“三娘,让你委屈了。”
“真会说好话,哄人高兴。”岑三娘白了他一眼,笑道,“帐册呢?赶紧交出来吧。”
“跟我来。”杜燕绥站起身进了卧室,从床头柜子里抱出只匣子,把钥匙一并给了她:“府里公账和所有的银钱都在这儿。”
岑三娘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本帐册,旁边还有一只钱袋。她拎起来摇了摇,这也太轻了吧?她往桌上一倒,大小银锭滚落出来。她看了眼,呆了:“这才四十六两银子?”
杜燕绥撑着下巴认真的点了点头。
岑三娘一屁股坐下,又数了一遍:“你确信你鞋底没藏两张银票啥的?被我搜出来,你就死定了!”
她的语气让杜燕绥心里感激不己,配合的大呼冤枉:“真没有攒私房钱啊!”
喊完才细细说给岑三娘听。从三品有月俸禄米四百石。贞观盛世沿续至今,很大程度上可以从米价上看出来。如今三文钱能买一斗米。四百石等于四千斗。一两银能换一千文钱,也就是说,杜燕绥的月俸折成银两大概是十二两银子。官职田和永业田合在一起有三十五倾地,这个收入是算全年地里的产出。大概有三百两银子。还是去年封了从三品将军才有的。
“因祖母在世,仍有国公夫人的诰命,皇上天恩,没有收回国公府的称谓。我爹被夺了国公爵,在职田和永业田却没有了。府里的产业只有两个庄子,大概一百五十倾地。连同我的俸禄,全年收入大概不到两千两。”杜燕绥苦笑。
岑三娘用手指拨拉着桌上的几十两碎银,全明白了。
享受不了国公的待遇,却还撑着国公的架子。杜老夫人没受两个儿子拖累,还有国公夫人的诰命,还得苦苦撑着场面。这场婚事,真如杜燕绥所说,倾家荡产了。
见她沉默,杜燕绥心里也不好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着实让她为难了。
这时,岑三娘深吸口气:“太好了,再等四五个月,就秋收了。今年风调雨顺的,这几十两银子撑到秋收不就行了?”
杜燕绥扑哧笑出声来,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起放在膝上坐着:“我以为你要大哭一场呢!”
岑三娘搂着他的脖子,眨了眨眼睛:“怎么我觉得你不是想夸我,而是在见缝插针的找机会摸摸抱抱呢?”
她仰起脸等着欣赏杜燕绥脸红害臊。
见他果然红了脸,岑三娘便闷声笑了起来。
杜燕绥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