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城被逼得紧了,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旁边絮莲的哭声停了下来,惠娘和周氏的脸色则为之剧变。
周氏咋舌道:“怪不得事情发生得这么凑巧,感情都是六子找人做的,那雷武反倒是被冤枉的了?”
絮莲擦了擦眼泪,带着埋怨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宋小城拿出男人的派头,喝斥道:“这是提着脑袋干的事,能对你们女人说吗?大当家,我可没对您不敬的意思,我就是气絮莲,听风就是雨。要不是她过去捣乱,我怕她瞎嚷嚷把事情败露,这会儿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
惠娘阴沉着脸:“絮莲,事关重大,你且别埋怨小城。你先在后院等着,姐姐和小城跟我到楼上一趟……小郎,你也过来。”
沈溪狠狠瞪了宋小城一眼。这种事,沈溪不说不是为了事后邀功,他是不想让惠娘和周氏担心。百密一疏,他在让宋小城去联络“水路帮”帮众,却忘了提醒他注意保密,这才露了馅儿。
到了二楼,惠娘选了里屋,把门窗关好。惠娘先请周氏坐下,才抬头看着宋小城,道:“那天事情的经过,你再说一次。”
宋小城大气都不敢喘,老老实实又讲了一遍,把沈溪给他说的计划,让他怎么带着人进城,打完人怎么制造舆论,再怎么把人分散开出城,事情详细说了。
有很多细节跟头年年底教训来药铺捣乱那群人的细节相似,相较而言,这次的计划更加周祥。
“看来,事情并未泄露。”
惠娘听过之后,稍微有些放心,“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后面的事别做了,既然到了这一步,陷害已经奏功。再做首尾未免有画蛇添足之嫌。”说到这儿,她看向沈溪。“小郎,你觉得呢?”
沈溪低下头:“姨,你不怪我?”
惠娘叹道:“姨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是在帮我,帮这个家,帮商会,只是方式方法太过极端……现在目的达到,应该早些收手。否则事情肯定会败露。”
沈溪却摇摇头:“难道姨认为,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将来‘旱路帮’和官府就追查不到我们头上了?”
惠娘没有说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道理谁都懂。周氏骂道:“混小子,你跟六子做这么大的事,提前也不跟我们商议,要是官府那边得知原委,要查封我们铺子,还要拿老娘我和你孙姨下狱,你就满意了?”
沈溪义正辞严:“我承认这事情不跟你们商议是我不对。但我不想让你们担心。那些‘旱路帮’的人欺压到我们头上,现在只是捣乱和打人,回头就会砸铺子抢银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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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小城在背后煽风点火,加上商会的号召和鼓动,城里商家和百姓群情激奋,商会计划四月二十四当天去官府施压,准备动员城内城外百姓前去声援。
之所以选择四月二十四,是因为这天是府试招覆考试的日子,高明城在考场里负责主持考试,若这时城里发生动乱,高明城想不重视都难。
四月二十三,在惠娘正在筹备前往官府示威时,府试第一场正式发案。
本来王氏准备亲自陪沈永卓去看发案,但在她得知发案时现场人山人海的情况后,终于还是打消了念头,一个女人终究不方便出现在人潮涌动的地方。
仍旧是沈永卓和沈溪兄弟二人同去,临别前,周氏对沈溪一阵嘱咐,说的都是安慰话,就好像提前宣判沈溪考不过一般。
等沈永卓和沈溪抵达府衙外时,原本宽阔的街道,街头到街尾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沈永卓叹道:“府城的人可真多。”
考试的人多,来看放榜的人相应就多,发案尚未进行,府衙门口已经挤得连插针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哥,我们不急着过去,先找个地方休息下,一会儿等发案后走掉一批人,我们再过去如何?”
沈溪说着,目光看向距离府衙不远的一家茶楼。
沈永卓本来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成绩,但踮脚一看这架势,知道要挤上前实在太难,只好点头。
兄弟二人进了茶楼,茶楼里生意火爆,二楼所有的好座位都被人占去了,只有一楼角落里还有零星空位。
“这不是沈家兄弟吗?哈哈,幸会幸会,来,过来一起坐。”说话的是之前跟沈溪有过一面之缘的苏通,作为同届考生,再次见面彼此间多了几分亲近。
但苏通对沈永卓似乎有些偏见,他觉得这年轻人太过娘气,说话做事还不如沈溪这个小孩子靠谱。
如此一来,兄弟二人就跟苏通拼桌而坐,一张茶桌周围坐下六个人。
苏通把同桌的人逐一介绍,都是来看发案的考生,有两个还曾在上次聚会时出现,算是旧识。
“沈老弟,看你气定神闲,可是觉得这次能连过县、府两试?”苏通亲自给沈溪倒上茶,笑盈盈问道。
就在这时,隔壁桌传来个浑厚的声音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后生,以为府试那么容易过?想我等寒窗苦读二十余载,如今尚且未曾通过。”
说话的是个年过三十的中年书生,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看上去颇为傲慢。在沈溪想来,应该是自负满腹经纶而不得人赏识的读书人。
其实读书人都有这种盲目自负的毛病,这也是他们学到老考到老的动力之所在。因为在读书人眼中,这次考试不过不是因为我学问不好,而是因为考官瞎了眼,又或者是其中有什么私相授受的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