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院门口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周氏以为是药铺有急事惠娘来寻,匆忙披了件衣服到身上便出去开门,待打开后才知道是李氏上门。
待把李氏请进院子,沈明钧才穿好衣服裤子出屋,看到李氏雀黑的脸,夫妻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里面说话,赶紧赶紧。”李氏催促道。就算有急事,她也很顾及体统,在公开的场合从不商量正事。
“娘,何事惊慌失措?可是长房那边出事了?”
沈明钧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和仪容,以便接待李氏,但李氏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根本不用他招呼就已进了堂屋
[综]亲,求别闹。
她本来想让儿子关在阁楼两年,回头能考中举人从此光耀门楣,这才不到一年时间她就等于是被晴天霹雳劈中,儿子学业不但没进步反而大幅倒退,半辈子都把希望寄托在长子身上的她岂能接受?
沈溪却觉得事情合情合理。
大伯沈明文毕竟是三十好几的人,成天被老娘逼着读书振兴家业,一天两天尚且可以忍耐,长久下去没被逼疯已经算是他性格坚韧了,现在还想让他在这种被压迫到极致的环境中学业有成,就跟赶鸭子上架差不多。
李氏也是辛苦一天实在找不到人,又累又饿,只好回来休息一下,简单吃点儿东西喝点儿水,便又带着沈明钧出去找人。
药铺那边不能离开太久,周氏摇头叹了口气,也回去继续上工。
一直到日落时分,仍旧不见李氏和沈明钧的人,倒是关了新铺子的惠娘早早回来了,这天是陆曦儿的生日,她想抽点儿时间多陪陪女儿。
“姐姐,人还没找到?”惠娘上午的时候听说沈家的秀才公沈明文离家出走,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关切问道。
周氏苦笑道:“是没找到人,不过找不找得到与我们何干?相公他不辞辛劳才开的铺子,老人家一句话就要别的儿子来做掌柜,实在是让人心寒。”
惠娘点了点头:“其实做小辈的不都是这样?当初我刚嫁过门时,相公也是因为家里的絮叨才带着我出外经商,好不容易在宁化落脚,但回去报讯时才知道家中父母兄弟相继染病亡故,相公好生懊悔,此后便郁郁不乐。”
“老人家在的时候,总嫌做长辈的管着心里不自在,等真的失去了,却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悔不当初。”
周氏以为惠娘是在感怀身世,笑了笑打趣:“那妹妹是否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再找个人嫁了?”
李氏白了周氏一眼,嗔怪道:“亏姐姐还有心情拿我取笑,这都入夜了,茶肆那边总该有人过去打理……姐姐还不快去?”
周氏无奈地摇头叹息:“等相公回来自己去管罢。想想我就觉得不甘心,连过去走走的力气都没有。看来我们一家以后还是要指望妹妹过活,不能有别的念想。”
“妹妹求之不得呢。”
惠娘说着,拉着陆曦儿进后院准备晚饭。
早些时候惠娘便让宁儿从药铺那边回来买好菜并蒸好沥米饭,原本是想趁着陆曦儿的生日两家人好好聚聚。
可沈明钧没回来,周氏有些魂不守舍,饭菜摆好大家伙儿都围坐在餐桌前了,周氏却依然站在门口探望,就像是望夫崖一样。沈溪才拈了两筷子到嘴里,惠娘便扯着他的衣服道:“小郎,快叫你娘过来吃饭。”
“娘她心情不好,肯定不想吃。”沈溪嘴中塞满了鸡肉块和牛肉片,说话含含糊糊。
“怪不得你娘总骂你,看你娘心情不好也不懂得去安慰她?”
沈溪犯难,周氏是因为茶铺子保不住,加上丈夫一切都听婆婆的而不争取,觉得委屈才心情不好,这该如何安慰?
但被惠娘催着,沈溪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走到门前扯了扯周氏的裙子。
“憨娃儿,过来做什么,快去吃饭。”
沈溪裂嘴一笑,道:“娘,茶肆没了就没了,我想到个主意,可以让爹再做别的营生,肯定比茶铺子赚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