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很多心思在程把头的小妹身上。一个单纯的女学生,对于周澜来说并不难上手,他只需要保持衣冠斯文的出现,以他的模样和谈吐,很快就可以把玩一颗情窦初开的心。
程家是有钱人,程老爷子的大宅在奉天城外百十里的程家屯,程家是真正的深宅大院,深到完全无法通过院墙看到里面的宅子,每面高院墙上都有耸立的眺望楼,眺望搂里常年有壮丁持枪看守。大门是黄铜大钉加固的百年老木,厚得仿佛一个人的力气都推不开,小门倒是能走人,偶尔打开就能看到里面晃悠着几名黑褂子的年轻家丁。
这院子有多大,周澜曾经不远不近的围着走过一圈,小半个时辰,足够让他不动声色的惊叹一番。
和程月芝的聊天里,周澜套出来一些话,那大宅院里,不仅有宅院花园,还有祖宗宗祠,甚至还自家建了偌大的文昌阁。程老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着不显山不露水、但显然是来钱的大生意,光家丁就二三十号,平时门房管得很严,不是自家的人进不得门。
至于程老爷做的什么生意,程月芝是不关心的,关心也没人告诉她,她在奉天公学堂读书,平时住在特意给她置办的奉天小洋房里,只有周末才回程家屯的老宅子。
她哥哥平时在金矿倒是离她不远,就一个妹妹,自然奉如掌上明珠。
“云峰,这种大户我们砸一次,什么都够了。”周澜出完了手中最后一张牌,他一边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的,并不耽误手里打牌,赢得稳稳的。
这岂止是大户,简直就是豪强,瞭望楼里几只枪杆子,就能说明宅子里真金白银不在少数。
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还能不避讳的得瑟枪杆子,也说明了程家的势力。
杜云峰只是初出茅庐的小土匪,黑鹰寨还没做大就遭受了灭顶之灾,对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头来说,这是个翻本的好机会。
“姓程的我知道,当初石头再准点我就要了他的狗命了,金矿是周家的,我们去抢他家,也算是他还我们的。”杜云峰丢掉手里的一把牌,隔着小牌桌探头过来:“不过这事给我办就行,你等我消息,别和我去。”
“你打算怎么做?”周澜静静的问。
程把头的在金矿,有日本人在,他出入也都有保镖,不方便下手,杜云峰觉得这活还得挑软柿子来捏:“我带人去学校绑了程月芝。”
周澜摇摇头:“学校每天都有带枪的护卫接送,平时有人盯梢,你带几个人立马就会被人注意。”
他说的有道理,程家处处小心谨慎,自然不会让千斤落了单。
“所以,”周澜在夜色中站起,顺带拉起杜云峰的手,将人扯起来,往厢房里带:“学校由我来去。”
杜云峰听话的跟着他走,脑子里一转,打了一个响指:“好,你把她骗出来,到合适的地方由我下手。”
周澜笑盈盈的回头:“不,我打算和她求婚。”
阳光明媚的下午,奉天公学堂的两扇大门大敞,透过铁艺雕花的黑漆栏杆,三层的洋式红砖教学楼里学生陆陆续续走出,男生是一水的黑色学生裤配白色衬衫,女学生则穿着天蓝色的斜襟圆边短卦,配着黑色过膝盖的学生裙,很多女学生还剪了新时代的短发。
放学的人流中,扎着两条辫子的程月芝缓缓走下台阶,同学的脚步欢快,纷纷从她身边超过。
她叹了口气。
今天又是一个周末,要回家看爸爸,以前她总像只欢快的小鸟奔向接她回家的汽车,恨不得一步就到家,回到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爸爸身边。
“月芝,怎么又闷闷不乐的啦?”苏文琪从后面拍了程月芝的肩膀,等程月芝回过头来时,她已经活泼的搂住程月芝的胳膊。
程月芝低头,勉强笑笑。
苏文琪意犹未尽,拉近了她的胳膊,凑到耳边,小声笑着说:“月芝,还想着你的白马王子呢?”
“文琪啊,你不要乱说。”程月芝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同学,还好没有人留意到她的对话。
教学楼到学校大门的距离并不远,苏文琪叽叽喳喳小声耳语的笑,程月芝知道她在故意哄自己,并不答话,只是皱着眉的勉强做出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