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
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徐显炀走后,诚王就站在原地,良久未动,脸上满满都是怅惘。
原来竟是这个缘故。原来,自己是真的险一险就做成了奸党手中的棋子,不但坐视他们谋害了兄长,还如他们所愿,亲自对何智恒一系下了狠手。
这一切恶果之所以没有成就,都是因为她。
一点也无需怀疑,倘若她没有为了改变命数而去应选淑女,他就不会选中她来顶替耿芝茵进入教坊司,不会因发觉她与徐显炀的来往而确信有着厂卫之外的人在打耿芝茵的主意,进而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甚至,若非那晚与她初见在教坊司门外,自那时起便对她生了一份复杂情愫……
若非那样,他恐怕直至今日还在以为,自己对耿芝茵残存的那点迷恋就是真情,还会将耿芝茵视作此生挚爱。
那样的话,若是误解了主使杀害了耿芝茵的人是徐显炀,他无疑会对其失望透顶,会有心致其于死地。
所以说,根本无需怀疑,她的话确实够离奇,可再怎样离奇,也是合情合理,绝不会是她或是徐显炀编出来的,没人可能编得如此严密合理。
一切都是因为她,若没有她的出现,他便会办下一连串荒唐错事还不自知,说不定,都会拖着整个国朝步上绝路。
不觉间双手已在袖中攥紧,诚王闭了一下双眼,方才在心中成形的那个计划,眼下已然更加坚定完善。
*
因厂卫的事务大多交与徐显炀统领,何智恒平日的大多时候就都在司礼监任职,忙着帮皇帝打理政务。
这日他正在值房内整理着内阁新送来的票拟,忽听房门吱呀一响,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宦官,头前一个道:“见过厂公,有人求见。”
从来就没有过这种冒冒失失进门就说“有人求见”的时候,何智恒本就忙着,不免烦躁,抬起头正待呵斥,一眼看见后面进来那人,顿时哑了声音——那竟是一身宦官打扮的诚王。
何智恒微怔之下,便明白了过来,连忙将一旁伺候的小官宦与这个报讯的全都打发出门,这才朝诚王施礼见过,苦笑道:“王爷要见奴婢,何须谨慎若此?奸党中人的势力都在外廷,如今这皇城在厂卫掌管之下,还是可保消停的。”
诚王自行落座,说道:“厂臣明鉴,我这般来见你,要防备的自然不是奸党,而是——徐大人。”
何智恒愕然一呆,继而便有些明白了过来。
留意着他的神色变化,诚王心下暗赞:不愧是皇兄手下第一宠臣,心思果然够通透。
想着自己的那番打算,他心中仍然满是惆怅与感慨,缓缓道:“对付宁守阳等人,我心中有了个计较,须得借助厂臣之力才好实施,只是,在事成之前,还请厂臣不要透露给徐大人知道……”
想要在京城之内有大动作,还想瞒过锦衣卫指挥使,尤其还是个相当机警干练的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达成这一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厂公的力量。
于公于私,都只有何智恒最有本事瞒得过徐显炀。
具体计划出口之前,诚王在心下默念:这件事我必须要瞒着你才行,不然的话,你一定不会同意我的作为,一定会想阻止我……
*
冬日暖阳斜斜地照进何府庭院。
“喀呲”一声轻响,画屏掀开了紧闭的木窗,被随之飞扬而起的尘土呛得直咳嗽。
她挥手打散尘烟,低声抱怨着:“这是多少日子都没动过了?即使是大冬天也得常常开窗通气啊,不然就不怕人中了煤气?”
清凉的冬日空气扑面而来,卓志欣睡了老长的一觉,缓缓睁开双目,首先看见的,就是满窗的明媚艳阳之前,一个身形窈窕的少女正小心地拿木杆撑好窗户。
这是谁?头脑尚且迷糊着,他对她身份的头一个猜测就是杨蓁,毕竟这般冷眼看过去,确实有几分像她。
待得那少女转回身,卓志欣看清了一张陌生的脸,一张也如杨蓁一般秀丽绝俗的脸蛋。
他很快认出她来,轻笑着问了声:“怎么是你?”嗓子十分沙哑,就像许久没用的铁器,都生了锈。
画屏呆呆地望了他一阵,忽地哭了出来,扑到他床前来又哭又笑:“卓大人,你醒了……你真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卓志欣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喜极而泣?为何见我醒了,她竟会高兴成了这样?
画屏倒没高兴得昏了头,当即抹了抹眼泪道:“大人您等着,我这就告诉蓁蓁姐和徐大人他们去。您……可一定好好儿等着,别再睡过去啊!”
她一边起身走开一边嘱咐,到了门口还又吩咐下人看好他,就好像怕他跳起来逃走似的。
卓志欣看得满心好笑,目光在周围逡巡一阵,既想不明白这是哪里,也想不明白发生过何事。他试着翻身,感觉到侧腹一阵隐痛,才恍然想起了那个血色深夜。
原来我是活过来了,显炀呢?李祥呢……
卓志欣醒了,在步步受挫之后,徐显炀与杨蓁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都是欣喜不已。
何智恒仍在司礼监当值,在北镇抚司听到消息的徐显炀即刻赶回何府中来,路上又是将所有知道名字的神佛全都挨个感激了一遍。
一进卓志欣所住的屋子,就见到杨蓁坐在一旁,正与画屏一同撺掇着卓志欣多喝一口粥。
“就再多吃一口,一口还不成么?亏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