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你替她去如何?”马上那人陡然一声大喝,将一众小姑娘都吓得一缩脖子。
杨蓁情知坚持下去只能换来对方用强,只好走过去坐上了马车,任由对方将自己带离了院子。
她们是即将入宫的人,依梁嬷嬷的说法是已经录了名册的,什么人有这等权势,敢于强行将她带走,杨蓁想不出来。
只能依照直觉判断,今夜等待着自己的,总不会是一件好事。
马车在深夜的京城里七拧八拐,杨蓁判断方向似乎是从皇城之北去到了东南。行了半个多时辰之后,车才停了下来。
“下车。”那个乘马的人吩咐道。
杨蓁下了车,见到面前的一整条街道亮着不少的西瓜灯,映出一片红彤彤的光芒,跟前除了那个乘马的人之外,还立着一匹白马,马身上光华闪闪,似乎坠着不少华贵的饰物。
还未等她抬头去看白马上的乘客,对方先跳下马来,走近几步打量着她。
橙红色的光晕映着对方的脸,那是个仅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目朗眉秀,唇红齿白,笑容温润,一身穿戴华贵上乘,足见出身不凡。
他望了杨蓁一会儿,启唇问道:“你叫杨蓁,家住昌平小叶村,家里还有个婶婶?”
对方只要逼王奇拿出名册一看便可知道这些,杨蓁也无可否认:“是。”
“好。”少年公子露出笑容,拿手中合拢的折扇朝她脸上一指,“你记着,以后再有人问起你是谁,你就说你是耿德昌之女耿芝茵,因父亲获罪才被罚入教坊司。”
他目光朝杨蓁侧后方一瞟,杨蓁随着他看过去,才见到那边的两扇大门顶上被西瓜灯照亮的牌匾上赫然三个大字:“教坊司”。
杨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竟要拿她顶替罪臣之女没入教坊司!
“若是胆敢声张不从,你和你婶婶就都别想活命。”淡淡威胁了这一句,少年公子就跃上马背,催马走了。带杨蓁来的那人及马车也都跟了过去,很快消失在红光烂漫的夜色里。
杨蓁几乎回不过神,单单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单单听见对方说了几十个字,她的身份便由待选进宫的宫女成了教坊司的女乐,还连名字都被改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离奇的变故?
两个三十岁上下的乐工等在一边,其中一个挨上前来,笑眯眯道:“耿大小姐请进来吧,您头一日来,咱们都顾着点颜面,谁也别给谁添麻烦才好。”
“就是,”另一个乐工懒洋洋地倚着门框,拿小指甲抠着耳朵,“夜深了,我俩带大小姐过去住处,要么大小姐急着就寝,先到我们哥俩的屋里去歇一宿也成。”
两人相对一阵笑。
杨蓁看着他俩的一脸坏笑,便猜到他们就等着自己慌张呼救企图逃跑,好以捉拿为名借机动手动脚。以眼下的形势,她想要吵嚷或是逃跑,都决计讨不了好去。
她强压下心中忐忑,说道:“早听说罪臣之女没入教坊司后,要听奉銮大人分配行事,此时夜已深了,想必是不便再惊动奉銮大人,只好有劳两位师傅先引我去住处了。”
两个乐工都是一怔,她竟然半点不见惊惶,还说出这么一套有条有理的话来,实在令人意外。
寻常百姓几乎都把教坊司视作勾栏院,以为入了教坊司的女人都要做皮肉生意,杨蓁却清楚,教坊司是座朝廷的正经衙门,职司除了管理官妓之外,更重要的是筹备礼乐演出,为各种祭祀、庆典及饮宴等提供乐舞表演。
被没入教坊司的罪臣之女沦为乐户,将来是送去周边的官办青楼卖笑为生,还是留在教坊司做寻常乐妇,还要等待教坊司的一把手——奉銮的分配,在那之前,这两个小小乐工可无权染指。
杨蓁从他俩松散敝旧的服饰就看得出,他们必定没有多高的官职。
那两人对看一眼,都闪身让出门口来,杨蓁迈步走进。
这里是教坊司的侧门,进门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两侧都是房屋。周围一片夜深人静。
杨蓁走在过道里,背后传来两个乐工混着窃笑的低声议论,依稀听见什么“身段儿真不错,不知里面成色如何”。
杨蓁身上直发毛,这地方虽然不是勾栏院,但也绝不是什么干净地界,在奉銮下令之前,这两个小人是不敢妄动她的清白之身,可动手揩油却是难保的,难道自己只能任其宰割?
她忽然停步回身道:“两位……”
前面的乐工笑着打断她:“我姓赵,叫赵槐,他叫段梁,你叫我们哥哥就成了。”
杨蓁道:“我本是待选的宫女,没几日便要入宫的了,今夜被忽然带来此处,也未来得及与人说一声……”
“成了成了,”赵槐又摆着手打断她,“告诉你吧,这京城里手眼通天的贵人多了,刚那位公子爷就是其中之一。别说你一宫女了,就是宫妃……你没听过么,从前有得脸的大人私自把待选入宫的秀女领回家做了小妾,被万岁爷知道了也不过训教了几句,算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段梁也懒洋洋道:“就是说呢,纵是把你那教养嬷嬷立马叫来跟前,她也不敢领你出门!你就死心了吧。”
杨蓁顿了顿,道:“那锦衣卫的徐大人呢?”
赵槐与段梁又是一同怔住。锦衣卫有没有第二个姓徐的大人他们不晓得,一听见这三个字,想到的必然是最出名的那一位。
“小女子有幸,偶然结识了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还蒙他赠了一件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