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的脑海中一下又一下地浮现过儿子那对继承家族万分抗拒的样子。
“哈?”阿娜丝塔有些搞不清恩佐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阿娜,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虽然我嘴上一直说着要迪诺成为将来的加百罗涅十代目,但是……其实心里还是有想着,在他小学毕业前让他开开心心的就行,等到他思维成熟到一定程度后,能够为自己负责后,再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说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究竟正不正确……更何况这种想法本就天真可笑,简直和他儿子的思维没什么差别。
但他就是觉得,应该给儿子这样一个机会。本来嘛,当他的儿子就够不幸的了,要是连选择自己未来人生的权力都没有的话,那简直太悲哀了。
心中暗暗苦笑了一番,恩佐将话题带回到治疗方案上,“夏马尔,你还有什么治疗方法吗……不说痊愈,帮我拖几年,让我把该干的事干完了然后放心去死也行啊。”
夏马尔:“那我也直接跟你说吧,目前有两个治疗方案供你选择。第一个方案,风险性非常大,成功的概率不足一成,而且具体的实施方法告诉你的话我估计你会直接ss掉。”
“你先说说看。”
待到夏马尔将第一个方案说出掉,不出所料,恩佐直接摆手说着“pss”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选择这个的。”夏马尔撇了撇嘴,继而又说道:“至于第二个方案……还是根据你身体状况的及时变化,我给你配制相应的药,应该能再帮你拖几年。”
“ok,就用方案二吧。”恩佐点了点头,随即又笑了笑:“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后记得常去我的坟头看我啊。”
……
车疾驰在深夜的大道上,毕竟是相识多年的熟人,先开车送阿娜丝塔回去,这点恩佐还是愿意的。
“你今天倒是一路上都没有叽叽喳喳的。”
不同于往常阿娜丝塔在自己身边时的聒噪,今天恩佐倒是觉得相当安静。
“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这种事情。”直到现在,她依旧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拼命用沉默压抑住自己快要崩溃的心情。
凝固了般的空气里,恩佐却是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也不错,比起不知道哪天上帝老人家就将你的命收回去要心里有底儿的多……当然,前提是在自然死亡前,我不会被敌人提前给结果了,不然也太对不起夏马尔帮我配制的续命药了。”
死亡这种事情,过去他其实一直都是无所谓的,因为这世上没什么值得他牵挂不已的东西。不然他过去也不会抽烟、嗑药,各式各样的怎么疯狂怎么来,因为除了心中对“加百罗涅”的执着,他其实什么都没有,身无一物。
但是现在,他害怕死亡了,内心深处真的害怕了。因为他还想活得再久一点,他舍不得离开他所珍视的人。
并不是他变得贪生怕死了,只是单纯地希望能够和所珍视的人一同拥有的时间再多一点、再久一些。
“阿娜,不要再把心思放到我身上了。现在你也知道,我活不久了。”
强忍住不争气地想要掉出来的眼泪,但开口时阿娜丝塔还是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法控制地染上了浓浓的鼻音,“恩佐,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在你面前很作啊。”
“你还知道啊。”唇角上挑,恩佐依旧是毫不客气,只不过眼中的神色轻柔了几分。
“我作我知道,但我也只作给你看。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上我,那我索性就用这种方式让你印象深刻,让你还能感受到我的存在。”阿娜丝塔的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
“阿娜,你一直都是这么一个偏激的人。虽然有些时候偏激并非一件坏事,但你偏激的对象搞错了……”
……
劳拉的公寓——
把迪诺哄睡着后,劳拉原本打算再看一下今天刚拿到的剧本,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睡觉前……
“妈咪,爸爸他……好像最近身体不太好。”
“怎么回事?”
“是,是这样的……前几天我英文测试不及格,卷子我是想偷偷处理掉的。斯库瓦罗告诉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就想着把卷纸团成纸球混到爸爸书房的垃圾桶里,这样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结果我不小心把垃圾桶碰翻了,里面的纸全都洒出来了,我只好去收拾。结果其中一个面巾纸团好像有点红,我就把它展开一看……好大的一滩血丝!看起来像是咳出来的。”
书桌的台灯下,放置了半天的剧本册子半个字都没有印在脑子里,只有儿子睡前的那番话在脑中翻江倒海。
想了半天,又犹豫了很久,劳拉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
已经回到加百罗涅城堡的恩佐正一个人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也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相框。
相框里的那张照片,是两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去日本那次拍的,背景是满满的樱花海。
就在安享着一个人的寂静时,手机铃响了,来电人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是迪诺在你那儿出什么事了吗?”恩佐有些困惑,今天下午他才刚刚把迪诺送去她那儿。
劳拉的声音还是有些犹豫:“迪诺没事儿,已经睡下了。就是……嗯,迪诺说,你这段时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