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样看不到?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该让她的孩子尝尝有个后娘的滋味。
卢氏瞧不清她面容,却直觉地不想多待,从身旁丫鬟手里接过本册子,红着脸道:“这个,妹妹待会儿好生瞧瞧,里面都画得清楚,一看就明白。女子头一遭总会有些疼,忍一忍也便过去了。若真疼得厉害,就让姑爷缓着来……你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便是。”
杨娥脸上这才显出几分新嫁娘独有的羞涩,接了册子,小声道:“劳烦嫂子了。”
卢氏完成差事,立刻站起身,“天色已晚,就不多耽搁妹妹了。你早点歇着,精神养得足足的,明儿且有得折腾。”
杨娥点点头,吩咐采茵送卢氏出门,她径自回到内室,翻开册子看了两页。
头一页便是一对赤身男女,女的横卧在床,男的覆在其上,股腹紧贴,关键处却被挡住了,根本不像卢氏所说那样画得清楚……纵是如此,杨娥仍看得面红耳赤喘息不已。
不由就想起毛氏私下跟她说的话。
毛氏说,即便魏璟不乐意,她也有法子让两人成事,只要度过头一夜,第二天就是顺理成章了。让杨娥只管忍着别怕疼,她自会吩咐得力的嬷嬷帮她成事。
想象着第二天洞房夜的情形,杨娥禁不住红了脸色……
此时的二房院,气氛却是分外紧张。
院子里支了药炉,府医亲自守着煎药,而太医则站在西厢房门口一步一步指点着稳婆用针。
西厢房又加了两盏灯,照得屋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稳婆并不懂医,但对女子下腹与至阴几处穴位略有了解,而且张氏若不能好转,她也担着干系,于是临危受命,手拿两寸长的金针,哆哆嗦嗦地根据太医所说穴位往里扎。
先前的气定神闲早已不见,细密的汗珠顺着满脸褶子汇成一条,啪嗒啪嗒往下滴。
旁边桂嬷嬷怕汗水落在张氏身上,忙不迭地给她擦。
好容易二十余根金针尽数扎了进去,稳婆长舒口气,等了约莫一炷香工夫,将针起出。
正好药煎好,杨妡自告奋勇端了进去,一掀帘子,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张氏面无血色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地下堆了一大摞被血染红的细棉布,看上去触目惊心。
素罗怕杨妡烫着,忙上前接过药碗,用羹匙小心地搅拌着。
杨妡趁机到旁边榻上瞧了瞧刚出生的小弟弟。
婴孩正睡得香,脸色有些红,眉毛鼻子紧紧皱在一处,像是没长开的猴子,半点没有张氏精致的容颜和杨远桥儒雅的气度。
杨妡轻轻触一下他柔嫩的脸颊,“真难看。”
“哪里难看了?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过不了几天长开了,肯定相貌不俗……而且多懂事啊,一点都不闹腾。”钱氏说着,尾音便带了颤意。
果真是这样,屋里人来人往声音纷杂,他却睡得如此香甜,似乎明白大人们的忙乱。
杨妡忽觉眼眶有些湿,侧转了头。
门帘外头,太医的话清清楚楚地传来,“此方意在止血,二太太失血过多,若能以人血哺之,会大有裨益。”
杨妡听得明白,熬出的药是止血的,可单止血不行,还得补血才是。
因见素罗已伺候张氏喝完了药,杨妡接过碗,抓起旁边适才用来剪脐带的剪刀,用力划破了腕间血管。
顿时血流如注,很快就盛了小半碗。
屋里人都吓呆了,还是素罗反应快,一把攥住杨妡的腕,“姑娘,别!”
钱氏也回过神来,扬声朝外喊“快,快拿伤药。”
府医带着药箱,里面药粉药膏倒是齐全。
钱氏问明那些是止血药粉,一把拔开塞子,不要钱似的洒在杨妡腕上,边洒边道:“你才几岁,瘦成这样,身上能有多少血?你得把我吓死……屋里这么些人,就用着你了?”
杨妡轻声道:“我娘怀胎十月生下我,又费尽心思养我这么大……我的血都来自我娘,肯定比别人的效用更大。”
钱氏一听就红了眼圈,泪水簌簌往下落,望着杨妡道:“你这傻孩子,既然知道你娘费尽心思养大你,怎么不体恤体恤她,要是她醒了看见你这样,心里不得难受死?”
杨妡指着那半碗血对素罗道:“快喂我娘喝了,待会儿怕是要凝了,那我岂不白捱了疼?”
素罗想想也是,咬牙端起碗,尽数喂给张氏。
钱氏叹一声,另外吩咐了丫鬟往厨房要来鸡汤,逼着杨妡喝了一大碗,又催她赶紧回去歇着。
杨妡摇头不肯,“上次我差点死了,我娘在观音像前跪了一夜把我唤回来,今天我也得替我娘祈福,恳请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娘安然无恙,保佑弟弟平安康泰。”
话音刚落,熟睡着的婴孩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突然大哭起来。
桂嬷嬷道:“过了两个多时辰,小少爷许是饿了,我抱去让奶娘喂喂。”
杨妡道:“外头风大,别闪着弟弟,让奶娘过来喂,也免得娘醒来惦记弟弟。”
“可这屋里……”腥气太重,而且产房不吉利,不宜久呆。
桂嬷嬷无奈地看向钱氏。
钱氏沉声道:“就依姑娘的,在这屋里喂。”
奶娘喂完奶,又等着婴孩小解换过尿布,重新包好了。
杨妡抱起那个小小襁褓端端正正地跪在观音像前,低声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信女杨五肯请菩萨大发慈悲,保佑我娘平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