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进内室,便见床上有一名身着大红喜色肚兜的四五岁男童在玩耍。
这时,一旁跟着的胖嬷嬷提着嗓门笑道:“这压床童子长的多乖巧,以后侯爷跟夫人必能儿孙满堂。”
压床的童子被抱走,嬷嬷将二人引至榻上坐下,这时上来一群妇女,开始撒缚彩条的六铢钱,乌拉拉如天女撒花,上面刻着“长命富贵”字样,最是吉利。
撒帐结束,这场昏礼至此便也了了。一干人等说了不少吉利的话后便都退下了,唯有素娥磨磨蹭蹭的没有出去。
接下来,本该是广陵侯作却扇诗,然后二人剪发合髻。可就在广陵侯正欲开口念却扇诗时,素娥走上前,行礼说道:“侯爷,夫人这几日正值信期,今日怕是……且这些日子夫人过度劳累,患了些虚病,得静养些时日,以免过了病气给侯爷,不如待夫人身子好了,再服侍王爷。”
素娥这话说罢,文君瞥见坐在身旁的广陵侯身子轻微一凝,随即听他笑道:“这话,怕是夫人早前教你的吧?”
素娥闻言不惧,应对得宜:“确如侯爷所言,夫人还嘱咐了,新婚有恙深感愧疚,待身子好了,亲自替王爷择几位佳人,以做致歉。”
广陵侯闻言,颇有意味道:“夫人将你倒是调.教的极好。”说罢,广陵侯扶膝站起:“也罢,让夫人先好好养着吧……”广陵侯身子微侧,目光的余角落在文君头顶处,复又道:“我不缺女人!”
说完,广陵侯出了门,往弄梅小筑东厢书房缥缃阁而去。听得广陵侯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文君方放下手中却扇,只觉指尖酸胀,臂膀僵痛。
素娥忙上前蹲文君在身边,帮文君捏着手臂,她颇有忧虑道:“小姐如今已嫁入侯府,圆房是迟早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今日文君委实累了,脱了鞋,身子歪在榻上,揉着眉心,轻声道:“能躲一日是一日吧。如今嫁入侯府,义父心里怕是已将我视为弃子,我必须得做些什么,赢回义父的信任。”
素娥替文君一一摘取头饰:“我知道小姐惦记着主上。只是小姐,明日侯爷几名妾室要来参拜,估摸着侯府要紧的一些亲戚,也会在这段时日里陆续下帖子,仅表礼怕是都得费一番心思的。这些事儿琐碎又费神,难不成小姐也都推诿了不成?”
文君素不喜被人左右选择,此话入耳,心内甚觉不快,横了素娥一眼,冷言道:“我竟不知,如今是你做我的主了。”
素娥闻言忙跪在了文君面前:“素娥失言,请小姐降罪!”
文君并不叫起来,口内推心置腹道:“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只是如今我满心里都是义父的宏愿,委实没什么心思来应付这些琐事。”
文君握住素娥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嘱咐道:“待明日那几名妾室来时,依旧以病推诿,你替我将表礼送了便是。往后的事儿,暂且也都这么办。”
“是!小姐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陌生的床榻上,文君睡的并不踏实,又兼做了一宿的梦,第二日起来时,只觉后脑沉沉坠痛,连带着眉骨都甚觉酸胀,在梳妆台前坐下时,指肚还在按着额间酸痛处。
素娥一早便觉察到文君精神不济,上前边替文君按太阳穴,边打趣道:“昨日装着病,今日便真的身子不适,可不是一语成谶了?”
文君闻言笑道:“不过是熬了瞌睡罢了,偏被你拿去编排。”
素娥道:“不如我去取了玛瑙刮板来,给小姐刮一刮,兴许能好些。”
文君点头应了,素娥取了刮板来,细细的为文君刮着。忽地,听到院外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往东厢的书房而去。文君听了,心下甚觉怪异。
约莫过了一刻钟,人群从书房出来,又匆忙走了。几乎是同时,文君的房门被叩响。
文君与素娥相视一眼,使了个颜色,素娥会意,走到门后询问道:“来者何人?夫人正在梳妆,有何事便在外面回了吧。”
门外响起一名青年恭敬的声音:“回夫人,在下是侯爷的贴身护卫——兰旌。侯爷遣我来给夫人带句话。方才皇上来了口谕,西凉人在我朝边境鄯城犯了人命案子,据说对方是西凉王族,若处理不当,怕是会引起两国交战,故特命侯爷即刻前往鄯城处理此事。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府中诸事皆由管家料理,如今需得夫人上心操持,管家每日酉时前来报账。侯爷还说,夫人身子欠安,已命各房妾室及侯府宗亲不得相扰,万事皆等侯爷回来再作打算。”
兰旌虽乌拉拉的说了一大堆,但文君字字听得顺心遂意,素娥替文君回了话,兰旌便即刻去找广陵侯复命。
“不曾想,这广陵侯还挺体恤夫人的。”
文君照着铜镜,边上妆边回道:“若是体恤,与咱们而言是好事,若是不体恤,也未见得是坏事。”
素娥道:“这旁人家的夫人,眼珠子日日盯着自家夫君,生怕夫君在外头招蜂引蝶的。咱们夫人倒好,浑不在意。不过我也晓得,夫人委实没有在意的必要,只是往后外人跟前,装也得装装。”
文君闻言,打趣道:“看来这日后还得多看几出戏,学一学人家的功夫。”
这一日,便就这般过了,夜里,亥时,陆离忽然踏月而来。
陆离进门行了礼,便忙不迭的抱怨道:“小姐啊,这日后我见您得偷偷摸摸的了,不痛快啊不痛快。”
文君看着他这副委屈样儿,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