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来请她去吃饭时候，看到她抽烟，很惊讶地望着她，说：“先生，晚饭已经好了。”

静漪将烟卷儿捻了，问：“李师傅已经出来了？”

李婶摇头，说：“陶司令让人安排他随司令部走，说是专门给陶司令做饭……路副官说，这两天就把他提出来。”

静漪坐下，听着李婶说。

陶骧竟然把李保柱收入麾下……他可是马上就要带兵打仗去。

“陶司令说，非得治治他毛病。司令部，有人看着。不老实，就军法伺候。”李婶说着，给静漪盛汤。

静漪抬眼看看她。

李婶说这话时虽极力地掩饰着情绪，还是能看出来她说到陶骧时那种崇敬、还有对她口中那个赌鬼死鬼丈夫爱恨交加……静漪喝着汤，见李婶说完沉默了，说：“他现还号子里？”

“。陶司令说，就是要让他知道知道这滋味，往后看他还敢不敢。”李婶说。

静漪含了口汤，微笑了下。

这真是陶骧能说出来话……她轻声说：“你收拾间屋子。等接了李师傅出来，这些天就住公馆里。”

“程先生……”李婶怔住，随即道：“不用程先生，不好打搅到您。”

“经过这次，他也该得了教训。”静漪微笑着，“再说我还想尝尝李师傅做菜，是不是还是当年味道。过两天再让他去陶司令那里。”

“他这些年，要是肯好好儿仍旧那么做菜，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但愿他承陶司令和先生您恩情，从此以后真改了。”李婶叹气。

“跟着陶司令他还能不改么。去吧，李婶，照我说做。”静漪说。

李婶又再三谢静漪，也就先下去了。

静漪独自对着一桌子饭菜，吃食不知味。

女佣来请她听电话，是遂心。

静漪坐那里，听遂心轻地同她说着话。无非是今天她走了之后，她都做了些什么。

“爸爸……妈妈，我给爸爸画了一幅画。”遂心忽然说，“明天拿给你看好不好？”

静漪猛听到遂心喊爸爸，倒也分不清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陶骧……她仔细听，听筒里却没有陶骧声音。

她想她是听岔了……

“好啊，我家里等你。你想吃什么，囡囡，我给你做。”静漪说。

遂心咕咕地笑着，她身旁好似有人，静漪追问着她，她才对着话筒说：“我想吃香油蒸蛋。”

静漪愣了一下。

“香油蒸蛋么……好哇。”她说着，微笑了。嘱咐遂心早些休息，约好了明天一早过来。她起身，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厨房去。

厨娘看到她进来吃惊地忙行礼，问她程先生要什么吗。她说囡囡想吃香油蒸蛋，我很久没做了，想先试试。

公馆厨房她几乎没进来过，又许久没有动手做饭，这里一切都陌生很，她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厨娘笑着给她拿了干净围裙，指给她看各种灶具，之后就悄悄出去了。

静漪洗了手，拿了鸡蛋，往瓷碗里打了两颗。她一手拿着碗，一手拿了筷子，速搅动着。白瓷碗里有金鱼水草花纹，嫩黄蛋液翻滚起来，金鱼和水草似乎是水中游动一般，煞是好看……她虽觉得手腕酸软，还是乐此不疲。

灶上水发出响声，她拿了热水往蛋液里加一点，蛋液里生出了絮。

她把瓷碗放进蒸锅里，盖上锅盖子，等一旁。

也用不了几分钟，一碗香油蒸蛋就成了。

遂心不知怎就想起来要吃这个……她出着神，眼皮忽一跳。

她揉了揉眼。

厨房门响，她说：“就好了，不知道蒸怎么样。”

她翘着脚，落了火。稍等片刻，有点急不可耐地掀起锅盖来，一股喷香味道扑面而来。

她不禁笑了，说：“看着还不错呢。”

她拿了毛巾，将瓷碗端出来，放桌子上。

“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低低嗓音，含着微微笑意。

她抬头，就见陶骧靠门边，正对她微笑。穿着军便装，船型军帽稍有点歪，不知是故意，还是因为累了，一身倦色，不太遮掩……

她顿了顿，没有出声。

香油蒸蛋味道充斥着她鼻腔，极香、极暖……她吸着鼻子，却吸进了湿气。

陶骧过来坐下，问道：“给我个勺子好么？”

她忙转身，从架子上去了一把银匙过来，给他，说：“小心些……烫。”

他趁机握了她手。银匙哪里烫，他手才烫。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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