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淡漠观他,瞳孔无端深沉。
他默了片刻,随即稍稍朝凤瑶抬了右手。
凤瑶也不耽搁,极是自然的伸手而起,修长且略微冰凉的手指稍稍掀开他的衣袖,而后准确无误的搭在了他的脉搏。
其实,依照这黑袍山贼方才说的毒发症状,便也能稍稍猜出他们身上所中何毒了,而待此际亲自探脉,便也越发的应证了心底的猜测。
是断肠散。
毒发时,腹中绞痛,犹如断肠一般,再加之若不服用解药,七窍流血而亡,如此症状,自然与断肠草的毒发症状如出一辙。
想来这等毒药,并非难解,待对于这些深山中的山贼来说,想必即便好解,怕也不知该如何解,又或是找谁人来解,毕竟,民间寻常的药房大夫,能疗伤治病,但也不不能解一些棘手的毒。
思绪至此,凤瑶稍稍收回了手。
黑袍山贼也顺势将手缩了回来,嗓音略微紧张发沉,“长公主可是诊出是何毒了?”
凤瑶低沉而道:“断肠散,虽比较常见,但也并非易解。但于本宫而言,若药草充足,三日之内,定能大量配出解药。”
沉寂无波的嗓音,卷着几分厚重与威仪。
在场的黑袍男子们皆眸色一亮,满面希冀的朝凤瑶望着。
凤瑶顺势转眸朝在场之人一扫,只道:“尔等既要归顺朝廷,此际江南水患之事,尔等先出力,让江南度过危机。待得江南之事过去,本宫再让人安排你们入军,日后是否能加官进爵,便全凭你们本事。”
说着,嗓音一挑,继续道:“断肠散解药一事,本宫定在三日内完成。你们,也无需担心。”
“多谢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
整齐划一的嗓音,突然增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厚重。
凤瑶不再多言,转眸朝王能望来,“此处,便交由王统领了,本宫此际,便先回去休息了。”
王能急忙点头,差了百名精兵护送。
凤瑶也不再耽搁,趁夜下山。
一路上,四下平静,毫无异处,也未遇得什么刺客,而当时用银针刺杀那土匪头子的人,似也全然的消失无踪了。
待下得山底后,凤瑶便登了马,策马往前。
月色皎洁,蹄声厚重,只是不知为何,迎面而来的风却显得有些冷冽割脸。
待终于抵达南山脚下时,州官与几名精卫仍立在原地,眼见凤瑶归来,满身是血,几人皆吓得不轻。
凤瑶停马后,便极是干脆的下了马。
州官两眼发紧,当即战战兢兢的朝凤瑶迎了上来,奈何还未言话,便闻凤瑶森冷吩咐,“你随本宫进来。”
州官的话蓦地噎在了喉咙,浑身也跟着颤了一颤。
凤瑶冷眼扫他,不再多言,抬脚便干脆入了帐篷。
仅是片刻,州官便跟了进来,帐篷内,烛火摇曳,沉寂得令人头皮发麻。
凤瑶眸色微动,低沉而道:“江南水患之后,那些江南镇子中的药店药铺,可是也一并遭了殃?”
州官紧着嗓子恭敬道:“水灾来得太过突然,当时是湮了整个江南城镇。那些镇中的药店药铺,也只有人来得及跑了,铺子上的药材药物,也一并泡在了水里,多数是用不得了。”
是吗?
凤瑶瞳孔微缩,“如此,除了江南的那些药店药铺,还有何处,可得大量药材?”
州官越发的有些紧张,心头无底,着实不知凤瑶此话何意,忙战战兢兢的道:“江南本不盛产药材的,寻常药店药房的药材,也得从外面运,最近之处,也得从青州去运,是以……”
话刚到这儿,他紧张兮兮的噎了声儿。
凤瑶心下了然,面色也越发的沉冷,随即道:“本宫知晓了,你出去吧。”
州官如释重负,分毫不敢多呆,当即转身离去。
一时,帐内再度恢复了平静。
凤瑶独身而坐,满身血迹,奈何即便帐中一角有州官特意差人点上的檀香,竟也掩盖不住满身浓烈的血腥气味。
思绪翻转,心底,也跟着嘈杂起伏,凤瑶面色有些沉寂阴冷,瞳孔,也幽远无底。
那些黑袍山贼,离毒发仅有三日,如此一来,看来那些配制解药的药材,自然得差人从青州去运了。
只不过,此番出行,虽是懈了不少银两,但大多是救灾重建而用,每一笔钱财,都有用处,是以,买药材也不是一笔小的开支,她此际,可是要为了那些山贼,稍稍挪动赈灾之银?
越想,思绪越发的有些沉了几许。
却也正这时,沉寂幽谧的气氛里,帐篷外再度传来州官战战兢兢的嗓音,“长公主,帐外有人求见。”
三更半夜,且还是在这南山脚下,何人来见?
凤瑶蓦地回神过来,阴沉而问:“何人求见?”
州官嗓音越发的有些发紧,“这人,这人说他名为青桐,是,是摄政王爷身边的侍从。”
青桐。
短促的二字入耳,倒也稍稍激起了波澜。
凤瑶挑了眼。
“让他进来。”她道。
这话一落,不远处的帐篷帘子便被州官轻轻掀开,瞬时,州官朝凤瑶紧张的讨好一笑,随即便扭头朝帐外望去,“快些进去,快点!”
尾音刚落,而后,一抹修条瘦削的人影顿时小跑进来。
眼见那人进去,州官顿时放了帘子,瞬时将他整个人遮挡在外。
而这入内的瘦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