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立在原地沉默,良久不言。
大楚的天气,着实比其余诸国要凉寒一些。
别国之中,此际才入秋不久,正是赏得秋菊之时,然而这番的楚京,却早已是梅花遍布,开始赏梅了。
那楚京偌大的行宫,殿宇巍峨高耸,檐牙高啄。四方之中,梅花阵阵冷香扑鼻,色泽大红,犹如花开血色一般,莫名的艳了些,狰狞了些。
行宫那座高耸的阁楼上,那满身明黄龙袍的年轻男子正安然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笔,专心的批着奏折。
继位几日,他全然不惯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也着实不喜那等大殿威仪,压抑厚重的清冷气氛。相较于那御书房,此番这阁楼,虽四面透风,凉薄冷冽,但那一股股凉意,却能时刻令他神智清明,从而,不安享乐,时时谨记那凉薄森冷的滋味。
周遭,一片沉静,寂寂无声。
那满身黑袍劲装的伏鬼,正立在阁楼一侧,除了目光森然煞气之外,整个人犹如一动不动的木头。
则是不久,突然有宦官悄声上楼来报。
伏鬼神色微动,朝那宦官扫去,眼见宦官满身拘谨畏惧,但却欲言又止,他正要将宦官挥退,不料还未出声,那坐在不远处龙椅上的明黄之人似是察觉了来人,头也不抬的出了声,“有话便过来禀报。”
瞬时,伏鬼的话噎在了喉咙,随即朝宦官示意一眼,让他过去。
宦官全然不敢耽搁,当即小跑上前,在急促端正的在那御桌前规定后,便急忙开口道:“皇上,京中府尹正跪在宫门外,声称有要事禀报。”
这话一出,那明黄之人蘸着墨汁的笔尖微微一顿,随即薄唇一启,淡缓无波的道:“行宫禁地,便是有朝臣入宫,自也是二品以上朝臣。那京都府尹,连这行宫宫门,都无资格踏入。”
他嗓音极缓极满,懒散如常。
宦官紧着脸色,顿时会意过来,战战兢兢的问:“皇上之意,是不宣那京都府尹觐见?”
明黄之人并未言话,手腕微动,笔尖在那奏折上缓缓扫动,待得片刻后,几个龙飞凤舞之字落在了奏折上。
“伏鬼。”
他修长如玉的指尖稍稍合上了面前那本奏折,从容平缓的唤了声。
伏鬼当即踏步上前,煞气恭然的道:“属下在。”
明黄之人眼角微微一挑,神色落于楼阁外的远处,懒散凝望,淡缓微微的道:“京都府尹虽无资格入得行宫,但他却跪在宫门外企图求见。如此瞧见,想必那京都府尹所报之事,自是特殊。你且先去处理一番,倘若,京都府尹要状告朝中何人,便让他书写上奏。”
他并未将此事往深处想,仅觉那京都府尹长跪在宫门,定也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以有意弹劾某人。
而今大周刚刚平息,他又开始执政,自然,也是想将这楚京之中的肥虫污臣剔除干净。他要的,是君民一心,从而,将大周磨练成他手中最是锋利的剑,如此,那些无能之人,懦弱之辈,甚至阴邪狡诈污秽之人,他自然,得好生清除。
他面上并无太多反应,思绪也平静如初,淡漠清冷。
待得这话落下后,他便垂眸下来,继续翻开另外一本奏折,开始垂头批阅。
伏鬼朝他扫了一眼,并未耽搁,随即便领着宦官小声的下得阁楼。
却是不久,沉寂无声的气氛里,伏鬼竟拎着一人去而复返,却脚步急促难当。
明黄之人神色微动,无波无澜的心底,终是生了半许起伏。他开始转眸,望向那速速迎来的伏鬼,而待视线迂回,则见伏鬼手中强行拎着的,是名衣着官袍的肥厚之人。
他眼角一挑,并未言话。
伏鬼拎着手中之人站定在御桌前后,便已松了手中之人。
那肥厚之人一得解脱,下意识抬眸一望,则见前方那满身龙袍之人,竟面戴玉质面具,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全貌。但那人的目光却是清冷幽远,无波无澜,分却又无端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审视与威胁。
他心头惊了一下,当即跪地。
伏鬼垂眸扫他一眼,随即满目起伏的朝明黄之人望来,“皇上,那人有消息了。”
说着,脚尖一动,冷冽的踢了踢脚边的肥厚之人。
肥厚之人不敢耽搁,顿时紧张小心的道:“皇,皇上。今日,今日微臣前去缉拿伤害晋安候世子的凶手时,则在那凶手的院子中发现一女。那女子极是凶狠,武功也是不若,非但不束手就擒,还敢以下犯上挟持微臣……”
伏鬼瞳孔一缩,“说重点。”
肥厚之人着实太过紧张,浑身颤了几颤,待强行敛神一番,才继续紧张畏惧的道:“皇上,那院中挟持过微臣的女子,自称是大旭的长公主。还说此番她有大计要与皇上相商,欲让皇上差人去接她一叙。”
这番话道出后,肥厚之人稍稍松了口气。不得不说,面前这大周新皇着实是满身的威仪,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压抑。
他这人也向来是圆滑,从不曾在任何官员面前怕过,但在这新皇面前,他却着实是莫名的想打退堂鼓。
这话落下后,他垂着头,不敢抬眸朝对面那明黄之人望去一眼。
然而半晌之中,新皇并无反应,一言不发。
他跪得双膝都有些麻木,因着太过紧张,脑门上也稍稍溢了冷汗。待再度坚持片刻后,他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