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的捏着信笺,瞬时之中,思绪蓦地翻远起伏,待得半晌,柳襄才柔然低声的问:“长公主怎么了?可是这飞鹰传来的信笺,极是不善?”
风瑶应声回神,神色起伏,并未回话。
待将信笺稍稍揣好在袖袍内后,她才低沉沉的道:“无事。继续往前吧。”
说完,并无耽搁,再度握紧了缰绳,正要策马往前,不料正这时,黑鹰突然从她肩膀上震翅而飞,盘旋头顶,突兀刺耳的叫唤。
风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稳住姿势,抬眸朝它观望,却是刹那间,对岸之中,陡然有的异常的响动升腾,风瑶蓦地转眸一望,便见不知何时,有只乌篷船已下了河,摇摇荡荡的朝这边来了。
霞光绯红,河水清澈,晚风浮荡之中,悠悠扬扬,一时之间,船行河中,披着晚霞缓缓而来,突然间,水天如画,乌篷如画,整个入目的画面,怡然轻和,色调清雅,无疑是,撞人瞳孔,层层深入,并在心底深处,狠狠的印下了水墨一笔。
那般画面,无疑是极美的,似如脱离了世俗尘埃,满目惊艳。
而今风餐露宿,紧烈的行军之途,能突然见得这般画面,无疑是极为难得,宛若世外桃源,只是,那乌篷船从何而来的,且那乌篷船内的人,又是谁?
思绪至此,风瑶终是全然回神过来,眉头也微微而皱,浑身戒备而起。
却也正这时,那头顶盘旋的黑鹰再度叫唤几声,随即扑腾着翅膀飞走,而后遥遥的落在了那河上的乌篷船上,随即便安然的蹲在了篷船上,也不叫唤了,反倒是极为怡然的垂头下来,开始闲暇自若的用喙疏离起满身的黑羽来。
风瑶瞳孔一缩,深沉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黑鹰那极为难得的懒散摸样。
然而片刻之际,沉寂急促的气氛里,一道悠扬的笛声在这般紧蹙的氛围里炸开。
那笛声,婉转别致,灵动高妙,颇有几分曲高和寡之意,却待片刻,曲调微微而悠,欣悦轻快,似如漫天的云彩都随之而动,怡然心房。
风瑶面色顿时大变,手指一僵,指尖握着的锦盒蓦地啪啦一声掉地,盒子内那枚红豆也从锦盒内滚了出来,坐下的马似是惊了一下,浑身抖了抖,却又片刻之际,似又察觉到了地上的红豆,竟是突然伸长脖子过去,一口便将那地上的红豆吃了进去。
风瑶瞳孔一缩,欲要阻止已是来不及,正这时,身旁的柳襄终是紧着嗓子再度出声,“长公主,此际是走还是留?”
风瑶方才的各种反应,他是静静的看在眼里的,从而,心有浮动与揣度,一时间,道出的嗓音也略微卷了几许探究与复杂。
风瑶这才稍稍将目光从烈马挪开,目光再度落到了那艘河中的乌篷船上,沉默片刻,终是低沉沉的道:“不必再走了。”
柳襄一怔,面色越发复杂,随即顺着风瑶的目光朝那河中的船只扫去,平缓无波的问:“长公主知晓那船中之人了?”
“虽不知晓,但心底已猜出七成。”
风瑶也未耽搁,无波无澜的回话,说完,再不顾柳襄越发深邃复杂的面容,再度极是仔细的将那乌篷船打量。
笛声,依旧层层而起,婉转悦耳,高妙俊雅。
在场的暗卫们,皆静静立在马背,满面错愕,一动不动。
待得许久,那乌篷船终是渡了河,靠了岸,在场暗卫们皆回神过来,手指握稳了剑柄,满目戒备的朝那乌篷船凝着。
正这时,那笛声逐渐停歇了下来,乌篷船上那立着的黑衣船夫也松了手中的船桨,稍稍退身站在了一旁,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面色来。
而那乌篷船,则再无动静了,便是随着时间的消散推移,半晌后,都无任何的反应。
在场暗卫们有些不耐烦了,手指在剑柄上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风瑶静立在马背,神色起伏,待得再度沉默片刻,终是率先出声打破了沉寂,“既是渡船而来了,竟不愿出船相见了?”
这话一出,周遭空荡,无人应话。
风瑶眉头微皱,落在那船上的目光越发陈杂。
这时,柳襄转眸扫了一眼她的脸色,随即便再度将目光对准了船只,平缓无波的道:“来者是谁?既是以如此之法与我们相见了,难不成此际,阁下竟突然怯弱,不敢现身了?”
这话落下,沉寂无波的气氛里,那船夫突然抬头起来,目光独独朝风瑶凝来,恭敬缓道:“故人相见,欲邀长公主一叙。长公主,我家主子正于船中等待,长公主可入船一叙?”
瞬时,在场暗卫皆是瞳孔一缩,面上的戒备与疑虑之色全然大显。
柳襄面色微变,沉凝片刻,随即转眸朝风瑶望来,“船中之人终归未现身,是以长公主即便猜到那人是谁,但也不能全然确定。是以,一切未知,望长公主莫要应那人之言前去叙旧,不若,柳襄代长公主前去打探一番。”
风瑶眼角微挑,心有沉浮。
柳襄的好意她自然心领,只不过,此番从那黑鹰对那乌篷船的态度,再从方才那一腔腔的笛生,便已足矣证明,那乌篷船中的人,定是那人无异。
只是,从未料到,这番硬着头皮没日没夜的赶路,方向迷惑,甚至连此地离大英还有多远都迷糊不知,是以此时此际能突然遇上那人,无论如何,都是心有震颤,惊愕难平。
是的,惊愕,甚至,震撼。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