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染透了天边,便是前方河面上,也倒映着片片绯红云霞。
怡然清幽的景致里,天水似如一色,然而半空之中,则突然有道道青烟飘腾而起。
周遭晚风浮动,隐约卷着几许水腥味,然而不久,也卷来了几缕被吹散了的青烟,萦绕在鼻,仔细一闻,竟是有些烧烤炊烟的味道。
风瑶立在马背,神色幽远的朝对岸凝着,一言不发。
身边策马而立的柳襄瞅了瞅天空的青烟,随即放眼朝对岸密林中那隐约可见的帐篷扫了两眼,眉头微皱,随即转眸朝风瑶往来,嗓音略微发紧的道:“长公主,对岸有军,却不知是敌是友,此际,我们该是避开为好。洽”
风瑶神色微动,并未拒绝,待沉默片刻,便扭头吩咐身后暗卫道:“皆小声行路,莫要惊扰了对岸之军。”
说完,眼见众人纷纷恭敬点头,她这才按捺心神,手中缰绳蓦地一动,调转马头朝另外方向行去钤。
对岸那些人,的确不知是敌是友,是以,为防万一,自然是该好生避开。且此番柳襄打探的去往大英之路虽是必得渡河,但也可绕过此地,从下游渡河去。
只奈何,心思本为如此,马蹄声也并未猛烈,却是不久,沉寂平然的气氛里,陡然间,有道飞禽的叫声蓦地滑坡了平寂的天空,那声音极是尖锐,突兀刺耳,刹那之间,似也刺破了天际,留得阵阵强烈不止的回声。
那是,猛禽的叫声。
风瑶瞳孔一缩,侧耳倾听片刻,随即便下意识抬头循声一望,却见陡然入目的,竟是只浑身毛羽黑得噌亮的飞鹰。
那飞鹰体型极大,正在她头顶上空盘旋而飞,那双强健有力的翅膀循环翻腾,发出略微呼啸慎人的簌簌声。
风瑶面色越发一变,待仔细将那黑鹰凝了半晌,瞬时之中,终是确定那上空盘旋的黑鹰,正是经常为她送信笺的那只。
只是,这黑鹰,怎会在此处盘旋?
又或者,它在大旭京都不曾寻到她,是以,便一路四处寻找,鬼使神差的找到了这里?
心思翻腾不止,正待思量,柳襄则紧着嗓子道:“长公主,那黑鹰仅在你头顶盘旋,许是不善,可否让暗卫射杀于它,免得飞鹰伤人。”
柳襄不知风瑶心思,更也不曾真正见过那飞鹰,一时之间,只见那飞鹰仅是在风瑶头顶上方盘旋,目光也凌厉的朝风瑶落着,便觉猛禽终还是攻击性极强,为防飞鹰伤了风瑶,便急忙紧着嗓子提醒。
却是这话刚落,那飞鹰竟似通人语一般,极是怪异狰狞的挪身盘旋在了柳襄头顶,且那双巨大的翅膀越是扑腾,便越是朝柳襄头顶靠近。
柳襄的墨发全被飞鹰那双翅膀扑腾来的风吹乱,他瞳孔微缩,面色也稍稍一沉,抬眸朝飞鹰打量了好几眼,随即便按捺心神的慢腾道:“本以为猛禽不懂人话,却不料这只竟如此通人性。”
本是要略微愕然的感慨一句,不料这话还未全然落音,那飞鹰竟陡然俯冲而下,尖锐的脚爪与尖翘的喙蓦地朝柳襄脑袋袭来。
那飞鹰俯冲速度极快极快,饶是柳襄喜怒不形于色,此际终还是被飞鹰此举惊了一下,他瞳孔蓦地颤了两颤,本能之中陡然自马背上腾身而起,待得飞鹰的脚爪与喙袭空之际,他便提气半空翻转,一脚恰到好处的蹬中了飞鹰的屁股。
瞬时,飞鹰被蹬得差点摔地,却待即将触碰地面之际,它越发猛烈的扑腾翅膀飞了起来,随即似被惹恼了一般再度发狂的朝柳襄袭来。
柳襄也不甘示弱,半空飞转,一手也分毫不停的抽了腰间的佩剑,正要朝飞鹰挥剑而袭,却也刹那间,风瑶面色一沉,蓦地开口而呼,“黑鹰,过来。”
这话一出,瞬时之际,黑鹰扭着尾巴在半空飞了一圈,随即也不朝柳襄袭来了,反倒是径直朝风瑶跃去。
柳襄惊了一下,顿时紧着嗓子道:“长公主小心。”
尾音未落,周遭暗卫已策马上前,纷纷抽剑而出欲护住风瑶,却是还未策马全然的靠近风瑶,便被风瑶出声呵斥,“退下。”
短促的两字,清冷威仪,暗卫们纷纷怔愣,一时间下意识勒马而停,却也正这时,那方才还发了狂的想要抓人啄人的黑鹰竟恰到好处的落在了风瑶肩膀,脑袋朝风瑶肩头的青丝里蹭了蹭,而后似如腻歪一般整只鹰都斜靠在了风瑶的侧耳旁。
瞬时,周遭沉寂,在场之人皆被面前那极是谐和的人鹰相触的画面震住。
柳襄也顿时收气落下,稳稳坐定在了马背,面色也略有浮动,便是那双朝风瑶落来的瞳孔也抑制不住的增了几缕诧异。
“长公主,这飞鹰……”
他默了片刻,才略微不可思议的朝风瑶问。
风瑶神色微动,抬眸朝柳襄扫了一眼,平寂无波的道:“无妨,这黑鹰,本宫熟识。”
嗓音一落,不再观柳襄越发愕然的目光,她仅是侧头朝黑鹰的脚望去,指尖同时而动,随即轻车熟路的将黑鹰脚上绑着的东西解下。
而这回,飞鹰带来的东西,则不是一个袋子了,而是一只小巧的锦盒,待打开锦盒一观,才见,锦盒内放着一张叠好的指尖,甚至,还有一枚小巧的红豆。
她瞳孔微缩,缓缓将信笺绽开,入目之中,依旧是几个熟悉的墨字。
‘本以为海角天涯,不料如此相见’
这信笺上,独独写了这两排字,从字面上的语句,倒也揣度不透那厮写信时的心境,但那锦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