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激起了丈丈波澜。
凤瑶并未立即言话,待得将他这话放于心里辗转思量半晌后,才低沉沉的道:“纵是大英左相怕水,也不会跌入湖中便能溺水身亡。再者,东临公子也说,大英左相身边暗卫无数,一旦大英左相跌落水中,想来也是顷刻之际,便会被暗卫救起。”
东临苍轻笑一声,“是啊,瑶儿也是明白人,只是瑶儿若要尽快救得大旭幼皇,明夜,便是瑶儿的最好机会。至于大英左相落水后是否会被暗卫即刻救起,那时,就得看瑶儿的动作快,还是那些暗卫快了呢。再者,明日湖上也是人多嘈杂,比试台的下方,定当画舫重重,船只密集,且便是水里,也有河灯成片,更还有喜夜游之人在水中泡着,如此层层障碍之下,大英左相的暗卫,也不一定能顷刻间救起大英左相呢。”
嗓音一落,便兴味盎然的朝凤瑶凝望,不再言话。
待见凤瑶兀自静坐,许久都不言话,他才稍稍敛神一番,仅道:“我的话点到为止,其余之事,便该由瑶儿来亲自计量了。此际时辰已是不早,我药炉中的药也该好了,此际自得过去看看了,瑶儿便在此好生休息,我先告辞了。”
说着,便慢腾腾的站起身来,垂手略是自然的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随即便转身离开。
却待刚刚走至屋门,他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过来,那双懒散带笑的瞳孔再度迎上了凤瑶的眼,继续道:“近来东临府外,突然多了不少喜欢在东临府府墙外闲散游走之人,看着略是怪异。是以啊,倘若这些日子,瑶儿若瞧见有黑鹰或是野鹰啥的在头顶盘旋飞腾,便尽早打飞,且莫要让那些东西落地呢。有人诸事都能计划周密,但独独对女人最是心软手软,稍稍不见几日,便如隔三秋,情之弄人,弄人。我这话,瑶儿可记下了?”
他这话无疑是话中有话,说的无疑是黑鹰送信,且最后那句所谓的‘有人’,自然也是指颜墨白无疑。
凤瑶心底通明之至,神色起伏,终是忍不住道:“古有诸葛孔明最擅谋略,但如今本宫则觉,东临公子看似闲散世外,实则,也该有诸葛孔明之贤。”
东临苍眼角抽了几下,嗓音一挑,“瑶儿见过诸葛孔明?”
凤瑶微怔,低沉而回,“不曾见过。但他之事迹功勋,本宫自是知晓。”
他则勾唇而笑,“瑶儿连诸葛孔明都未见过,却将我比与诸葛孔明来比较,倒也是看得起我。只不过,瑶儿还是过赞了些,那诸葛孔明是救世护国之人,而我东临苍,则是乱城贼子呢。何来可比,也无从可比。”
说完,他瞳孔突然幽远复杂了几许,却又是刹那之际,他便已敛神一番,神情再度如同变戏法般迅速恢复如常。他也不再多呆,也未待凤瑶再言话,回头过来,便开始继续踏步离去。
凤瑶一言不发,兀自静坐,目光幽幽的朝东临苍消失的方向凝望,之至他的脚步声彻底在远处消散,再无声响之后,她才稍稍回神过来,面色微深,却是正这时,门外突然有人低声唤道:“长公……姑娘,柳襄可否进来?”
凤瑶眼角一挑,神色微动,沉默片刻,低沉道:“进来。”
这话刚落,柳襄便已踏步而入,只是身上的伤并未大好,是以行走缓慢,动作也是略微尴尬怪异,却待站定在凤瑶面前时,他便稍稍挺直了腰板,那双漆黑的瞳孔极是认真的朝凤瑶望来。
凤瑶指尖微动,漫不经心把玩手中瓷瓶,低沉而问:“可是有事?”
柳襄点点头,犹豫片刻,便垂头下来,低声道,“明日的彩灯节,望姑娘带上柳襄一道去。”
凤瑶指尖蓦地顿住,兀自沉默,虽面上并无任何起伏,但心底深处,则是叹息连连。
柳襄是聪明人,能知晓此事并非困难,许是方才,这厮便已在门外听了。只不过,明日之事,无疑更是凶险,稍有差池,性命忧矣,这柳襄该是全然知晓这点,竟仍还是有心,毛遂自荐,一道前去?
思绪至此,若说心无感慨,自也是不可能。大抵是正是因与柳襄不过是萍水相逢,也对他无任何真正毫无计量的宽待,是以,才会因着他不顾一切的辅助与帮衬,而心有感慨。
人与人果然还是不同,容倾走不出仇恨,但这自小便受尽生活颠沛的柳襄,却能因大义而牺牲自己。
越想,凤瑶面色也抑制不住的陈杂开来。
却是片刻,柳襄垂头下来,继续认真之至的道:“上次柳襄对大英左相不曾劫持得手,这次,柳襄定不负姑娘心意,定劫杀大英左相,取得母蛊。”
凤瑶满目复杂,“东临苍的话,你都听见了?”
“柳襄方才正于门外,的确听见了。姑娘如今身边无人可用,倘若明夜灯节上的比武大会需有人来亲自挑战大英左相,便非柳襄莫属。姑娘且放心,明夜之中,柳襄定拼尽全力,帮姑娘得到母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