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极其的深邃,然而这脱口的嗓音却似玩笑般问得随意。
只是凤瑶却将他这话全然听进去了,心有叹息与无奈,待得认真思量骗了,她终究是迎上了他的目光,缓道:“你放心便是。我若与墨白不在,临走之际,定也会嘱咐我那幼帝一定要好生款待于你,顺便再为你择一位相配的姑娘,倘若你那时来的大旭京都与我们错过,我家幼帝定会遵从我的意思将你好生招待。”
这话一出,东临苍目光暗了暗,故作自然的挪开了目光。
“长公主如今怎这般喜欢为人做媒?方才对徐桂春也是,如今对在下而是如此。长公主当真以为,如在下这般之人,不容易寻着良妻?”东临苍故作自然的问。
凤瑶微微一笑,“你若能自己寻得良妻,便是最好。但若寻不到,我也可为你介绍。大旭的女儿,大多也是贤良淑德,东临公子日后自然可以好生考虑。”
东临苍缓道:“长公主就这么喜欢在下择一位女子成亲?”
他这话问得直白而又突然,凤瑶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待得沉默片刻,正待回话,却是正这时,不远处突然扬来一道懒散柔和的嗓音,“你也老大不小,择一位女子成亲也是应该。好歹是东临世家继承之人,再怎么都该为东临世家繁衍生息才是。”
凤瑶一怔,下意识循声一望,便见路道不远之处,颜墨白正缓步而来。
他依旧是一身白袍,墨发却是已然高束,面容虽为瘦削,但脸色却是红润大好,眉梢也微微的带笑,雅然温润,整个人风华之姿,着实是极为好看。
记得昨日之际,这厮还一派瘦削凉薄,如今才短短一日,竟是如此的神清气爽了。
凤瑶眼角一挑,按捺心神一番,低声道:“你怎未多睡会儿?”
他眉眼含笑,春意盈盈的朝凤瑶凝着,“醒来不见你,便急着出来寻了。”
是吗?
凤瑶自是不信他这话的。
倘若当真急着来寻,自然也不是他这般打扮得一丝不苟的模样才是,再怎么都该如她这般蓬头垢面才是。
“他这是人逢喜事,激动在心,别说多睡了,便是昨夜一宿,怕是都没怎么睡。”正这时,东临苍出声调侃。
颜墨白笑笑,也未回话,待站定在凤瑶身边,才将目光落在东临苍面上,慢悠悠的道:“朕此番好不容易逢得喜事,东临公子不愿为朕高兴?”
东临苍眼角微挑,沉默片刻,缓道:“在下自然是为你高兴的。你与长公主,苦尽甘来走到一起,已是不易,如今自该高兴。”说着,神色微动,继续道:“今日听长公主说,你们准备今下午便离开这镇子?”
颜墨白转眸朝凤瑶望来一眼,慢悠悠的道:“凤瑶该是归心似箭,下午自然该启程上路。”说着,嗓音微挑,“东临公子你呢?”
“我也该是近日启程会回大英。国都经此一劫,也不知东临世家如何了。再者,在下还得回去为我母亲迁坟……”说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话锋也跟着一转,“不知,百里堇年……”
不待他后话道出,颜墨白便已出声回道:“当日极乐殿上一战,百里堇年假装昏死,躲过一劫。”
东临苍松了口气。
颜墨白继续道:“只不过,他虽保得一命,但却受得重伤,如今,已截了双腿,被墨玄养在了你的东临府。”
东临苍面色微变,眼中略有复杂之色起伏,待得片刻之后,才叹息一声,“他此生不易,从小不曾受过家人照拂,往日虽也是做过错事,但他终究是我东临世家之人,如今留得一命,便是废了残了,我也会好生将他养着,直至他终老。”说着,略是认真的朝颜墨白弯身一拜,“多谢皇上饶他一命,在下在此先谢过了。”
颜墨白微微而笑,“百里堇年最后弃暗投明,恩怨相抵,朕不会杀他。倒是你东临苍,回得大英之后,打算作何?是真正留在东临世家好生发展家业,还是继续流浪晃荡?”
“暂时还不知。”
“也罢。你东临苍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你也老大不小,的确该好生成家才是,那些不必要的心思,该葬则葬,莫要留念。朕也是期待,倘若他日相见,你我的子嗣,能环绕在膝,那时,流觞曲水,朕与凤瑶,请你。”
东临苍眼角一挑,眼中的复杂之色全数掩下,勾唇缓道:“皇上这是在与在下定约定么?”
“倒也可以说是约定。总不能下次再见,你东临苍仍是个孤家寡人,朕与凤瑶则儿女双全,已享天伦之乐,如此的话,你东临苍可好意思与我们同坐?”
嗓音一落,越发悠然的将东临苍凝着。
东临苍面色几不可察的变了变,垂头下来,待得沉默片刻,终还是勾唇笑了,缓道:“今日皇上之言,在下便记下了,希望日后相见,我们皆能把酒言欢,那时,也愿所有之事一切安然太平,心境,也能彻彻底底的安下,再无任何的烦忧。”
颜墨白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如今凤瑶已回朕的身边,朕今日开始便再无任何烦忧,心境也彻底安下,何须等待下次见面之际才得这般心境。反倒是东临苍你,着实得好生调节调节,毕竟,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便不属于你,你是聪明人,自该知晓其中的厉害与取舍。”
东临苍沉默片刻,郑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