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彩云甩着满是水的双手,从火炉旁走了过来,一听顾琴说出这话。
“三娘,要不是宁韶卿死皮赖脸的要我们留下来,谁愿意待在你这地方。”宁彩云朝着满春堂看了眼:“不就是盘了满春堂,有啥了不起的。”
顾琴眼含热泪,她看着宁韶卿照顾长房刘氏和宁二宝,心里全是担忧。
“阿卿,娘是阻拦不了你好心,可就算你人好心善,也不能亲自照顾得了疟疾的他们,你要万一有闪失,你叫娘怎么办!”
顾琴深深的吸了口气:“趁着你身体无恙,你快些从他们身边离开,娘帮你照顾他们。”
“娘,我没事情。”
宁韶卿晓得顾琴的担忧,她明白疟疾是人人害怕的瘟疫,一不小心就可能丢掉性命。
“你与其哭哭啼啼,在此处担忧,不如帮阿卿的忙。”宁韶卿冷静的看着顾琴,双眸中全是超越年纪的冷静与聪慧:“不仅能救大娘与二哥,还能帮助咱们边境的乡亲父老。”
“你要我如何做,阿卿,娘都听你的。”顾琴赶紧将眼泪摸了个干净,刚想凑到宁韶卿的身旁,可是宁韶卿却将她呵斥了出去。
“娘,你不要过来,免得传上疟疾,站在一侧就行了。”
顾琴停住步伐,她僵硬的抱紧双臂:“我就站这里,你吩咐吧!”
“此前时介将军说过,若是有急事便去衙门找朴大人,你将药坊的状况如实告诉朴大人,清湖村出了疟疾,想必落霞镇也难逃此劫,请求宸王军团的人出面摆平此事。”
“可是,我人微言轻,衙门的朴县令能够听我说的话么?”顾琴有些疑虑。
“会,就凭我药坊已经有人得了疟疾。”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给了顾琴些许的勇气:“娘,你大胆的去汇报,他们不敢说你造谣。”
顾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阿卿,你在家等着我的好消息。”
顾琴说完这话,忙不迭的朝着衙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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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连宸的心情跌宕起伏,一方面是担心阿卿照顾患有疟疾的宁家人并不安全。另一方面则是边境异常,土地大旱已经让老百姓受苦,又来了疟疾,齐国边境脆弱的不堪一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敌国入侵。
“连公子,离卖熏香的店还有百米的距离,你不要着急,一会儿就到了。”
萧肃漓站在郝连宸的身旁,说实话,齐楚两国关系并不融洽。
萧肃漓和郝连宸从未平静的说过话,他们哪一次不是唇枪舌剑,动刀动枪的!像现在这般平静实属难得。
“只需购些驱蚊的熏香,其他的不作考虑。”郝连宸眉头微微一蹙,他看不清路况,只能隐约瞧见眼前有人走过,可就在这个时候,郝连宸的头毫无征兆的疼痛了起来。
没消片刻,郝连宸头疼欲裂,连走路都不稳了。
萧肃漓隔了会儿才发现郝连宸的异常,他伸手,扶住郝连宸:“怎么了?”
郝连宸眼前的人影不断的重叠,直到双眸中原本能看见的颜色完全变黑,而耳朵里能听见的些许声音也在不停的膨胀。
“头疼。”
郝连宸摇了摇头:“看不见亦听不着。”
“那我送你回去?”萧肃漓头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郝连宸,宸王向来飒爽英姿,哪有这般落魄。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郝连宸疼的面色发白,这几日,阿卿给他用的要都非常温和,视听虽然尚未恢复,但郝连宸却能感受到身体的好转。
今日身体突发异常,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你先去将熏香买好,现在千万不要送我回去,莫要让阿卿担心。”郝连宸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路上撞了两下:“带我去路边休息,过会应当就会好了。”
萧肃漓眉头深拧,狐狸眸子中忽然冒出了几许算计,他伸手拉住郝连宸。
“这是你不愿回去的,既然如此……”
萧肃漓将郝连宸带到了路边,见四下无人,郝连宸又毫无反抗之力,一个手刀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我敬你是个英雄,可齐楚纷争不断,我留你性命,但也不能轻易饶你。”萧肃漓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宸王军团现如今无主,齐国边境又是饥荒又是瘟疫,这一次,郝连宸,我必定赢你,夺回五年前你夺走的城池。”
偷袭郝连宸的手段确实是卑劣了些,但着实好用。
萧肃漓垂眉,看着地上犹如死鱼的郝连宸,勾指吹了个口哨。
转眼,从街道的角落里窜出三道敏锐的身影。
萧肃漓的气场渐渐打开,矜贵气息不断蔓延:“将他看住,好生伺候着。”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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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韶卿替宁二宝和刘氏两人交替把脉。
顾琴去了衙门,阿宸与李肃漓去买熏香,至于曾亮父子则是留在宁家药坊看店。
宁韶卿忙的焦头烂额。
“你别以为煎几贴药就能治好疟疾。”宁彩云坐在药炉旁,嘀嘀咕咕的嚷嚷着:“要是这么简单,谁都能当大夫了。”
宁韶卿压根没搭理宁彩云,她清楚的记得,《制药录》中对疟疾的记载虽说不全面,但浅谈了几种诊治的方法。
“呵,今年田地大旱,好多人家都没收成,饿的只能吃山里的猎物。大家明明晓得那些死鹿有问题,但还不是吃了。就数娘和二哥吃的最多,现在病倒了……”宁彩云朝着宁二宝看了过去:“二哥,你若知道这么痛苦,当初干嘛吃那些死畜生的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