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奉上。
秦真顿了顿,拨通了程陆扬的手机,听见那边迟疑地叫一声:“秦真?”
她冷静地说:“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程陆扬有点慌,立马撒谎说:“我在外面,有点抽不开身,晚点再打给你行吗?”
“行。”秦真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岂料接下来却是一句,“你抽不开身是吧?那我来找你。”
程陆扬一惊,还没来得及答话,通话就结束了。他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接下来下意识地望向办公室的门口……她不是认真的吧?
然而下一刻,他听见方凯在走廊上着急地喊了一声:“秦经理,你看你一残疾人,逞什么能啊?你这么跳着跳着的跟袋鼠似的,还想往哪儿走啊?”
程陆扬一把拉开大门冲了出去,只见十来步开外,秦真用极不熟练的姿势拄着拐杖朝他蹦跶过来,笨重的石膏腿在空中晃晃悠悠,别提多可笑了。
他急得大吼一句:“你干什么?给我站在那儿别动!”
秦真听话地停下脚步,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定了他,那种焦急的表情、担心的目光、手足无措的模样……她忽然想赌一次,赌他究竟是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还是真的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么想着,她忽然笑了,认真地对程陆扬说了句:“我数三声,如果数到三,你还没有接住我,那就算我倒霉。”
程陆扬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十几步的距离,三秒钟的时间,只要他多犹豫一秒钟,她就可能伤上加伤。
秦真深吸一口气,在数一的同时,双手一放,两只铁拐以铿锵有力的姿态落在地上,坠地有声。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只靠左脚支撑起整个身体和那条笨重的石膏腿。
然后她说:“二——”
然而二字开口以前,她就看见那个男人以飞快的速度朝她奔来,眼里是一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惊恐的神情,像从前每一次她奔向他那样,这一次换成他朝她不顾一切地跑过来。
她没有再数三了,因为在她摇摇晃晃地跌到以前,那个男人已然奔至她面前,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看见他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下一刻却忍无可忍地对她大声吼道:“你出门都不带脑子的吗,啊?!!!”
响彻医院走廊的怒吼声不知惊起多少病患,然而秦真却在他的勃然大怒里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慢悠悠地说:“你不是说,我就是在家也一样没有脑子吗?”
她居然拿他曾经的话来气他?程陆扬直想跳脚,一把抱起她往病房走,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你简直是疯了!刚才才断了一条腿,现在是想把另一条也一起摔断吗?秦真我告诉你,你长得不漂亮,家里没有钱,你这条件本来就够不好了,你要是再把自己弄残了,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后,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拖起来痛骂一顿的念头。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自爱?
她怎么可以这么叫人操心?
她知不知道刚才他吓得膀胱都在颤抖?
程陆扬一边痛骂,一边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脸色仍然臭得跟大便一样。他欲直起腰来,却忽然被秦真拽住了衣领,顿时维持着俯身贴近她的姿态,起不来了。
他浑身一僵,却看见秦真直直地望进他眼里,平静地说:“程陆扬,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说,说什么?”毒舌小王子居然破天荒地结巴起来。
“关于昨天晚上你喝醉酒之后做的事情,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秦真的态度出奇的冷静。
那种直勾勾的眼神叫程陆扬心慌意乱,他很努力地想要维持理智,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至少不要让她厌恶她,至少还能维持他们之间的友情……这么想着,他脑子飞速转动,想要找个听起来比较像话的理由。
谁知道秦真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我不听谎话。”
程陆扬又是一顿,不听谎话?那势必要和他一刀两断绝交了……
他忽然间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了,他曾经为孟唐对秦真的暧昧不断而窝火,曾经义正言辞地指责这种当断不断的卑鄙行径。他把他对爱情的态度全部灌输给了秦真,所以他几乎清楚地猜测得到秦真在得知他对她的感情之后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远离他。
保持距离。
友情到此为止。
想到这些可能性,他的心跳都静止了。
一片寂静的病房里,他忽然间就镇静下来,就好像在劝服自己一样,无比真挚地对上秦真的视线,然后开口说:“我喝醉了。”
他能察觉到秦真揪住他衣领的手微微松了松。
他觉得自己的表情很严肃,语气也很认真,就连他自己都快相信这个说辞了——他不过是喝醉了而已,别无其他。
可是在秦真看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谎言的影子,影影绰绰,动荡不安。
她想,既然都已经放手一搏了,那不如就赌大一点吧。
这样的念头一晃而过,她抛弃了理智,再一次拽紧他的衣领,把他朝自己轻轻一拉。下一秒,两人的双唇再次相贴。
她闭上了眼睛,放肆地去吻他,察觉到他的僵硬,也学着他昨晚的主动,一点一点侵入他的世界。
铺天盖地都是他温热的鼻息,熟悉而好闻,像是冬日里染了腊梅芬芳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