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让开一点吗?”
“没问题,”杜若兮甩开试图拉开她的哥哥,“见到你本人……我很高兴!想不到,你还是个才女。”
如意垂下眼帘没吭声,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得出,对方的语气绝非夸奖。若按往日习惯,她一定会好好回敬几句。可此刻的她心乱如麻,全然没有与人发生争执的心情。而且当着身体状况不佳的杜老,实在不便发作。
“好了若兮,”杜英诚终于拽开了妹妹,“你好容易回来一趟,还不快进去向父亲问安!”
借此机会,如意回头朝杜嘉雄欠欠身,说了声“请多保重”,然后在这家人心思各异的目光注视下,逃跑似的仓惶离去。
由于杜若兮的意外归来,杜英诚只得临时取消了请如意在杜宅同进晚餐的计划,让王女士送李如意返回酒店。
回程路上,车窗外绝美的风景,再也吸引不了如意分毫。
杜老的话像一柄柄的大锤子,重重撞击着她脆弱的心脏——她不曾想到,杜家有那样一段往事,那样一段隐私。与公众所知的一切犹如月球两面,一面光明,一面黑暗。恰恰在这个下午,她领略了世人难得一见的隐秘之处。
云飞的生父居然是杜老!一个没有名分,不肯认亲,无比叛逆的孤独存在。
在杜老的工作室里,她见到了云飞母亲云婳的照片。确如刘妈所说,云婳太美了!或者说,已经不能简单用“美丽”来形容。她的美,清纯、优雅、善良,温暖,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能看出她优渥的成长经历,和接受过的良好教育。
云婳的美不仅仅在于她完美无暇的五官,更在于她那种温婉的微笑,那股清澈、纯真、敏感,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像孩子一样透明的眼神。隔着漫长的岁月与她对视,照片里的她似乎有种看穿一切,悲天悯人的气质。
这种相由心生的美丽无法复制,如意可以想象,正值盛年的杜嘉雄在看到云婳本人的那一刻,必定是惊为天人。
云婳这种美太过稀缺,太过易碎,不像凡间可以停留的存在,更像不小心遗落红尘的仙界遗珠,终将要归去的天使。
这样美好的女子,从小必定是备受父母疼爱,看不出她有半点攻击性。究竟得是多么巨大的痛楚,才驱使她在十几年前的跨年夜,在全世界普天同庆,欢度新年到来的时刻,从时代广场旁高耸入云的摩天楼上纵身一跃?!
一股凉意蓦然窜起,如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完全能感受到杜嘉雄对云婳的深爱与刻骨铭心的歉疚,包括对他们共同的儿子——云飞。
或许对杜老这种富可敌国的人而言,云婳的惨烈之死与儿子云飞对他的敌意,是他此生最大缺憾吧。
但她无法理解,既然如杜老所说,他与云婳相恋的时候妻子已经亡故,那他为什么没把云婳正式迎娶进门?
从家世来看,云家虽不能与杜家并肩,亦是商界传奇式的存在。云氏夫妻不到二十岁便背井离乡,远赴异国,是白手起家成为巨富的典型代表。
年龄的差距不该成为理由。富贵出身云婳一不缺钱,二不缺乏追求者。如果她不是真爱杜嘉雄,不会选择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地为他生下儿子。这本该是段爱情佳话,然而结局……
真相到底是什么,云婳为何选择自杀?而且是这么惨烈的方式!
“珍爱生命,远离纨绔”——云飞当初这句话看似平淡,难说不是他无意中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总而言之,尽管杜老的现状看似令人揪心,但如意对杜嘉雄在云婳问题的处理上颇有不忿:如果不能娶她,为什么要占有她?儿子都替你生了,无论什么理由,给她一个名分有那么难吗?
难怪云飞动不动把“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挂在嘴边。过去总以为他是调侃,是强词夺理,现在,她懂了。
回到房间,如意像被抽干全身力气似的颓然摔入宽大的床上。
柔软舒适的床垫与枕头,让人感觉像陷身于温柔的云朵里。窗外,华灯初上的维多利亚港湾,夜景像一副美丽鲜活的生动图画。
杜老提出,希望通过她说服云飞见面,父子冰释前嫌。
然而如意……
她此生回来爱上的人,居然是特么的前世债主杜云飞,她最想躲开的人!?
李如意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如果一早知道是他,一定躲得他远远的,永不靠近,更不会和他……如意现在的心情岂止是沮丧、郁闷、懊恼、窝囊……简直是百味陈杂,哭都哭不出。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想吃饭。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按门铃。如意没打算开门,但门铃声一直叮咚持续,搅扰的她无法安宁。她心烦意乱地坐起身,对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门铃响处愣了会儿神,无奈,下床开门。
门开了,居然是收拾整齐,妆容干净,穿戴如名媛淑女的杜若兮。
杜若兮现在的形象,与刚才在杜宅所见,判若两人。
“你好,为刚才在家里对你的失礼……感到非常抱歉,认识一下吧,我叫杜若兮。”
如意勉强与她握了握手,无意请她进门:“杜小姐客气,没关系,不用刻意跑这一趟。”
“我猜,李小姐还没用晚餐吧,我也没吃,一起吧,可否赏脸?”
不得不承认,杜若兮是个美人,尤其这幅打扮得体的包装。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