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毕竟宋氏不止卫庄一个儿子。
萧槿深吸一口气,入了花厅。
入目便是正跟季氏寒暄的宋氏。宋氏对面坐着卫晏,除此之外便是一众侍立的仆妇。
萧槿又扫视了一遍,发现卫庄真的不在,心中难免失望。看来这“表少爷”指的只是卫晏。
卫启濯也在找寻卫庄的身影。他方才忽然想,会不会是真正的卫庄回魂了。如果确实如此,那么事情倒是有些麻烦。
宋氏招手叫萧槿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背,淡笑道:“一年不见,姐儿越发好看了,身量也高了。”
萧槿笑着与宋氏问好,随即话锋一转:“庄表哥呢?”
宋氏笑容一顿,跟着摸摸她的头,道:“他今儿没来。”
“为何?”萧槿踟蹰道,“不会真的是因为心疼盘费吧?”
宋氏低眉道:“他近来忙,这回便没来。青州离得远,眼下临近年关,我带着晏哥儿来拜个早年,否则正旦节那几日赶不及。”
宋氏说着话,目光就转向了萧槿身后长身而立的翩翩公子。
卫启濯觉得这近一年扮演卫庄的日子实在对他影响颇深,譬如他如今一看见宋氏就想张口叫娘,方才险些走口。
宋氏问明了卫启濯的身份,就是一愣,跟着笑说卫庄听闻义弟在此盘桓,要她捎几句话给他。
宋氏跟萧槿等人叙话一回,起身与卫启濯出去了。
她一路缄默,不自觉就走到了西跨院门口。
宋氏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不觉间又回了从前的住处,轻叹一息:“来这里说话也好,清静。”
宋氏转眼招呼他入内时,不知为何,瞧着他的神情步态,总觉得像她那抠门儿子。但再仔细一看,眼前这位明明是锦袍玉带的豪奢公子。
宋氏在院中一棵海棠树下立住,道:“寥寥数语而已,便不寻处坐了,还请见谅。敢问阁下与犬子卫庄是何交情?”
宋氏觉得很蹊跷。她那抠门儿子认义父都认得十分突然,后来回青州之后,也没见他与国公府的人再有往来,为什么会在出事之前,特特跟她说,将来有难处可以去找四公子呢?
卫启濯只道他们从前就曾谋面过,跟着询问卫庄见今何在。
宋氏仍旧只是说他太忙没跟过来,卫启濯道:“义兄的那个怪梦我也是知晓的,所以还望夫人实情以告。”
宋氏沉默片时,面现怆怆之色,须臾,叹道:“他应该是真的归西了。我等了大半年,他还是没醒,但我也舍不得将他葬了,便一直那么放着。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
卫启濯忽然有些忧虑。卫庄的壳子变成了跟他的壳子当初一样的状态,那么这表明卫庄还会回来还是他还会变成卫庄?不过卫启濯觉得后一种可能应当很小,他回魂之后大约已经跟卫庄没有干系了。
卫启濯总觉得宋氏这回来,神情有些怪异,当下询问宋氏可有何难处,宋氏闪烁其词,似乎不愿多言,只是问他卫庄可还跟他说过什么。
卫启濯摇头,又交代宋氏不要将卫庄的状况透露给萧槿。宋氏揩泪叹息:“这种事又能如何说。我那儿子虽则悭吝,但人是好的,怎就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卫启濯低头。卫庄之死,萧枎要担主责。
只是他觉得宋氏应当是瞒着他什么,转头便去找了卫晏。
卫晏变得沉默了不少,跟他也十分生疏。卫启濯问了半晌也没问出所以然来,末了只好道:“那将来若有麻烦,记得来与我说。”说着话不自觉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卫晏仰头看向卫启濯。他哥从前有段时日也喜欢拍他脑袋。
宋氏原本打算次日就走,但禁不住季氏与萧槿的再三款留,又多待了几日。期间,卫启濯将卫晏也叫去跟萧岑一道听他授课。
宋氏也给卫晏请了先生,但终归不如卫老师这种受过多年科考训练的专业,卫晏深觉受益匪浅。只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卫老师眼熟。
宋氏与卫晏返乡的那日,萧槿等人都来相送。
卫晏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跟生人混熟的人,但几日下来,他却已经渐渐觉得卫启濯十分亲切了。
临往大门去时,卫晏踟蹰再三,拉了拉卫启濯的衣袖道:“哥哥,有件事我娘不让说,可我觉着你应当能帮上忙。其实我们如今……”
他刚起了个头,宋氏就回头来叫他,及至发现他似乎在跟卫启濯说私话,瞪他一眼:“磨磨蹭蹭作甚,快着些!”
卫晏无奈,朝卫启濯讪讪一笑。
卫启濯凝眉。宋氏其实只想从他这里知道她儿子的事,并没将他还是卫庄时交代她的话听进去。
送走了宋氏母子之后,萧槿回了自己的小书房。
她将卫庄送她的那些东西全都翻找出来,摆在一处,盯着看了片刻。
木戒,珠玑金屏风,三张画像,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她全都仔仔细细地保存着。她总是觉得礼不在价,在心意。
萧槿之前知道卫庄会落水溺亡,所以她尽力免除卫庄这一世的悲剧。但她没想到,他被救起之后,他们会熟稔起来。
卫庄虽抠,但并不平白占人便宜,他们母子三人在萧家借住期间,他每月都按时给季氏十两银子,从不靠着亲戚情分蹭吃蹭喝。
旁的且不论,但就这一点而言,萧槿就觉得卫庄抠也抠得有志气。
卫庄的吝啬之名与废物之名齐飞,但对她却很好。她吃鸡丝面他饿着肚子,还一直想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