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些出事的不是他萧家的孙女,换成一个寻常百姓,玄宗只要知道那个刀口,便是将长安城搅得翻天覆地,也得将那幕后之人给揪出来,再做分辨!
心里不停的想着事情,萧嵩在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慢慢悠悠的走着,手里还握着一块玉佩,被他无意间信手把玩。
身边萧府的护卫牵着马,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跟在旁边,随时待命。
就在两日前,萧嵩的手里,还一直都是把玩着一串被西明寺高僧开过光、诵过经的佛珠的。
只不过,萧燕绥在西明寺受伤之后,萧嵩骤闻此事,手中一紧,握着的那串佛珠的穿线,就这么折断了。
当时,周围侍奉的几个心腹婢女慌忙跪地去捡,不过,等到这串散了线的佛珠被人盛放在玉盘上,一个不差只待匠人再次小心将其穿好的时候,萧嵩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既然线断了,想来这佛珠与我无缘,就先收起来放着吧!”
那婢女一听,哪敢细想,究竟是佛珠无缘,还是西明寺无缘,低眉垂首的将玉盘中的佛珠,就这么散着个的直接装入匣中,放在库房里压箱底了。
“武惠妃身体不适……”萧嵩在口中默默念了一句,而后才发出一声轻轻的感慨,他萧家的孙女前两日不也意外受伤么,明明还只是春夏之交,偏偏各种事端层出不穷,“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萧嵩摇头晃脑的感叹了两句之后,本来是想要回府的,不过,路过陆府的门前时,想到了前几年已经离世的陆象先,又想到了自己的结发之妻贺氏,也不知道她这次愿不愿意进宫探望探望那位武惠妃。
一时之间,萧嵩心中思绪万千,不由抚掌驻足,脚下一转,不过,在他往陆府大门那里走过去之前,却又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念叨道:“突然上门还空着手,总是不好。”
索性,萧嵩直接招了招手,便对着自己身边跟着的一个护卫道:“你去家中,取了我昨日才得的那壶酒来!”
萧嵩近日得的好酒,也就只有昨天那两瓶,还因为这个同亲家裴耀卿裴相公拌了两句嘴。
那护卫一听,心中了然,便立刻翻身上马,冲着萧府回去了。
徐国公萧嵩未送名帖便突然拜访,那门房被惊得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一个人一溜烟的冲进院中去报信了,另一人则是忙不迭的打开了正门,将突然出现的贵客请了进来。
今日休沐,陆象先的长子陆泛时任秘书少监,想来若是无人约他外出赏花踏青的话,人应该就在家里呢!至于陆象先的次子陆广,这会儿还是沂州刺史,并不在京中。
萧嵩的护卫牵着马跟在后面,将马的缰绳交给了门房之后,这才疾走两步,跟了上去。
萧嵩和陆象先乃是同辈,当年,萧嵩为官,其实还是陆象先为其举荐。
同时,萧嵩和陆象先还是连襟,两人俱是娶妻会稽贺氏。徐国公夫人贺氏和陆象先之妻贺氏,更是一母所出的亲姐妹。
还未至中院,得了消息的陆泛便已经亲自迎了上来。
虚受了陆泛一礼之后,萧嵩亲切的拉着陆泛一起,摆了摆手,笑道:“并无甚大事,不过是路经此处,便想进来坐坐,你阿娘身体可还好?”
陆泛答道:“母亲近日多读佛经,身体倒还硬朗。”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一贺氏身边的婢女前来禀告,“萧相公,娘子有情。”
说起来,萧嵩其实还是贺氏的妹夫,他也是听说了武惠妃身体微恙之后,才突然想到了陆象先和贺氏,便顺路过来瞧瞧。
陆泛面露迟疑之色,因为母亲贺氏只说了有请萧嵩,他却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陪着。
不过,萧嵩倒是干脆,直接一伸手,拉着陆泛一起,还特别不见外的念叨了他三句两句道:“你这是被你阿耶给教傻了吧!在家休沐之时,不去你阿娘身边侍奉也就罢了,这会儿去见你阿娘,你是又躲个甚?”
萧嵩毕竟是长辈,陆泛被念叨的有些头晕目眩,一时之间也忘了辩驳,母亲礼佛喜静,不喜旁人打扰。
只不过,若是这话说出来,估计又得被萧嵩斥上两句,在你阿娘面前,你这个儿子哪里称得上是旁人?!
那婢女足下无声,低眉顺眼的也不多话,只管在前面带路。
萧嵩拉着陆泛一起,入了小佛堂之后瞥了一眼案上供奉的香火,不由得在心中微微一哂。
——他这两日,可是看见脑袋上没毛的秃驴就觉得气不顺。
他萧家的宝贝孙女,早不出事、万不出事,偏偏就在那个西明寺中,便险些被歹人暗害了去,若说西明寺全无牵连,怕是道觉和尚自己都不信!
若真是不入凡尘世间的方外之人,又何必为难他萧家的女儿?
既已入了这六丈红尘,又何必还每日吃斋念佛,顶着一副道貌岸然的皮囊,行那卑鄙之事,平白的招人厌弃!
见了陆象先之妻贺氏,萧嵩总算是稍稍收敛了些,握着自己手中把玩的美玉,坦然笑道:“阿姊,近来可好?”
贺氏点了点头,也道:“看你模样,和我那妹妹,想来都还好吧!”
萧嵩微微颔首,“劳烦阿姊惦记。”他的目光落在这小佛堂的佛香、木鱼、檀香、经书之上,随口道:“阿姊若是无事,倒是不妨请人过来说说话聊聊天,也免得无聊。”
贺氏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哭笑不得的笑意。
她都到了这个年纪了,便是陆府办了宴席,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