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掉下来。
囡囡看着我,好像有些不可置信,过了会她终于和我说话:“今天中秋。”
对,今天中秋。
你想和你的养祖父母团聚,可妈妈想和你团聚,想和你的心团聚。
这世上,有些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2001年6月7日大风
我想带囡囡回琴城祭拜外婆,却怕回去后囡囡跑回乐家。到时候只怕我没有办法再带她回宁城。我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只能自私地将她留下。
走的时候我很不放心,去她房间看了看。
她在睡,躺在我为她选的粉色被子里,小脸好像瘦了,眉头拧着。这么点点大的年纪,就显得心事重重。
我听到她喊奶奶,心里有愧,又似乎听到她喊了声妈妈,难以置信,一时泪意上涌。
我怕哭起来把她吵醒,匆匆出了门。
早上我出门时,她好好的。晚上我回来时,她一身脏兮兮的。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带我去看了一只小狗。
那只狗掉进了臭水沟里,怎么也爬不上来,还浑身脏兮兮的。她可能是下去捡了,但没能把狗狗带上来。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发现这只狗的,也不知道她围着这只狗转了多久。可她求助了我,我欣喜若狂。这在她刚来宁城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我欣喜若狂。
12月21日晴
宁城下了大雪,我陪囡囡在院子里堆雪人。
我身体素来不好,梁浩源让我多穿点,我却想着不能让囡囡冷到,但是她还要玩,又不能穿得太臃肿。我带她出门买了一件轻薄保暖的羽绒服,让她穿好了才带她去院里玩。
囡囡以前在琴城生活,没有感受过宁城这种北方内陆城市的严寒,也没有见过北方一夜之间冰雪封城的盛况。她难得露出笑脸,我说什么也得奉陪。
中午回去吃饭,囡囡的笑脸一直没收起来过。
梁浩源问她是不是很开心,她还点了点头,难得多说了两句:“好大的雪啊。”
宁城去年没下雪,今年总算看到了,自然新鲜。
梁浩源笑道:“你在宁城多待两年,还能见到更大的雪。”
囡囡听到这话,竟然没有不高兴。
她高兴我自然高兴,尝了口以前从来不吃的冻鱼,鱼腥味刺激得我阵阵犯呕,跑去厕所,吐得天昏地暗,心里不免奇怪,我最近身体好好的,何时犯了肠胃病?
梁浩源也觉得奇怪,不放心地要带我去医院,却是婆婆这个过来人,在旁喜笑颜开地道:“怕不是怀上了?”
我心里一紧,觉得不可能。梁浩源好像并不开心,制止他母亲,也道:“不可能。”
我们晚上都会做措施,家里计生用品塞了半抽屉。
梁浩源带我去医院,出门的时候囡囡扭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担心我。
我心里突然有了底气。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12月22日阴
检查结果出来,确定了,我有了身孕,两个月。
嫁来梁家有一段时间,我和梁浩源几乎没吵过架,但这次却吵得不可开交。
梁浩源要我打掉这个孩子,我不愿意。婆婆在旁也快急死了,生怕我听了她儿子的糊涂话,不停给我做思想工作,还要忙着斥责他儿子是个混账,虎毒尚不食子,他怎么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但是梁浩源出乎意料的固执。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怕我会出事。我已经不年轻了,今年三十有七,是高龄孕妇,一个不小心,是会送命的。
我努力安抚他,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我想给他生个孩子,不止是为他,也为了囡囡,我一直知道婆婆并不欢迎囡囡,甚至不欢迎我。我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能让婆婆不再为难我的囡囡。
我为这个孩子的诞生找了无数的借口,但没有一个能说服他。
我提到囡囡只是让他开始反思自己,认为是他做得还不够到位,才让囡囡在这个家里过得为难,让我也跟着为难。
我本意不是如此。其实我只是想和他有一个孩子,一个有着我们共同血脉的孩子。
我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并哀求他不要再坚持打掉这个孩子了。他在书房坐了一下午,终于给了我答复,答应了我。
2002年7月17晴
我的身体越来越笨重,分娩在即,每天走路吃饭睡觉翻身做什么都累。
囡囡很懂事,现在不再对我冷着脸,我让她趴到我肚子上和弟弟说话,她也乖乖照做,还摸了摸我肚子,好像觉得很神奇。
她不知道这次怀孕对我意味着什么,如果放在一年前,她大概知道了也不会关心,但一年后,我猜着,她可能还是有些在意我这个母亲的。毕竟血浓于水。
晚上我从楼上下来,差点摔着,心跳得飞快,听到囡囡紧张地“啊”了一声,觉得高兴之余,仍然心悸不已。
囡囡开始关心我了。
但是这一整晚我都有些心神不宁。我摸着肚子,总觉得这些不安都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传递给我的。
一整晚我都没有睡着。梁浩源自我孕后就一直睡眠很浅,我一动他也醒了。
我说去写个日记,他没拦着我。
现在我坐在这里,总觉得今天这一笔,将成这一生绝笔。梁浩源就坐在床上等我,我不敢暴露出内心脆弱的情绪,只能将心里的不甘不舍化作笔端。
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想做,想亲眼看到我的孩子长大成人,想看到他们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但是我想象不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