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想了想,对鹿游原招了招手,见鹿游原过来了,才说:“走吧。”
这艘大型货运机原本就是以一架小型客运机为原型改造的,在改造的过程中,已经逐渐的取消了机长室。一代无人机可以在塔台直接由飞控手c,ao控,按照早就设定好的路线平稳航行。而二代无人机更是直接取消了飞控手,一切都有内置系统。
但这架货运机,不仅仅找回了飞控手,也连机长室都给弄回来了。
“我上次走了,你联系过你家没?”赵乐宁回身关上机长室的门问道。
秦楼摇摇头:“没来得及。”上次赵乐宁走了之后,他就留了个心眼,让赵寅注意着,却没想到后面的事情一出接一出,信号更是从没稳定过。文字的交流,也只有他父亲留给他的“一切安好”几个字。
信号的接收是个缓慢的过程,等待的时候,时间被无限拉长。秦楼带着鹿游原坐在副驾驶上,半晌后突然问道:“我家谁没了?”
赵乐宁一惊。
“说吧,我有准备。”
秦楼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鹿游原有些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秦楼冲他笑了笑,笑意还没收起,就听赵乐宁说:“你爷爷n_ain_ai都没了。”
那笑容登时僵在了那里,连收都收不下去了。
“哥……”
秦楼眨了眨眼,才缓过神来说:“没事。早有准备。什么时候去的?”
“灾变前一周。”赵乐宁说,“老太太先走,老爷子刚压住阵脚,人就跟着去了。”
秦楼一瞬间似乎能力不稳,他当即闭上了眼:“也好。没招什么罪。还有谁?”
赵乐宁没来得及回答,音响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青鸟409,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收到收到。青鸟409报告,目前位于蒲柳市安全区外围,已经与蒲柳市安全区负责人、原警.察.局局长柳前川取得初步合作意向。”
玉京传来的声音,非常像秦楼。那声音中气十足,听不出丝毫的年龄感。鹿游原看着不敢睁眼的秦楼:“哥,那是你哥哥吗?”
“是我爸。”秦楼小声说,“他声音和我哥挺像的。小时候老赵他们到我家,只听声音,总弄混我爸和我哥。”
他回答时,仍是闭着眼睛的。鹿游原看着他,俯下身温柔地吻了吻秦楼的眼睛:“哥,你睁眼看看我。”
秦楼没有动。
“你快看看我。”鹿游原又说。
秦楼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那薄薄的眼皮之后,浅茶色的眼瞳果然又成了金色。那金色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却丝毫不灼人。
鹿游原又俯身亲了亲:“你看,我还在呢。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秦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头发又长了,找个时间给你理一理。”
鹿游原偏了偏头,将脸颊滑进秦楼的掌心,像小动物那样蹭了蹭。
赵乐宁在一边,觉得也就一个多月没见,秦二变得更烦人了。可当汇报告于段落之后,他却问道:“秦少将,秦队在我身边,您要与他通话吗?”
塔台那边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好半天,音响里才传出了有点失真的声音:“让他来。”
秦楼接过话筒:“报告,巨阙队与原湛卢队部分成员将搭乘青鸟409一起返航。”
“收到收到。”
隔着千山万水,两父子都抓着话筒,有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音响里只有断续的信号音。
又过了好一会,秦楼才开了口:“爸,家里还好吗?”
“一切安好。”依然是这个回答。
秦楼闻言,又问:“我哥工作还顺利吗?”
“秦关非常好。”多了一个字。
秦楼笑了笑:“那我妈呢?月月呢?”
“家里都好。”
这个回答让他心里蓦地一沉:“我妈还习惯吧?月月没闹吧?”
“都很好。”
秦楼无言地将话筒递还给赵乐宁,等赵乐宁结束了通话,他才问:“你在玉京去过我家没有?我妈和月月怎么样了。”
“阿姨还好,太阳日里烧了一周,但觉醒失败了。”赵乐宁有些犹豫,“但在太阳日后……我就没见过月月了。”
“……一定出事了。”秦楼叹了口气,对着鹿游原道,“秦月,是我大伯的女儿。从小跟着家里两个老人长大的。我大伯他……”他犹豫了半天,才说:“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在灾变日当天,也没了联络。”
秦楼家虽然不是个大家庭,却也不算小了。两个老人跟着小儿子过,伯伯的孩子跟着两个老人过。一个家庭里四个长辈三个小辈,这一下子,几乎去掉了一半人口。
与家里亲人关系深厚的鹿游原,不用秦楼开口,也能体会那样的锥心之痛。他握紧了秦楼的手,没有说话。
赵乐宁抓了抓头发,悄声退出了机长室。
机长室门一关,鹿游原就俯身抱住了秦楼。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许久后,有温热的水,濡s-hi了他的肩膀。
蒲柳市在夜晚下起了夜雪,雪花伴着微风,打落在蒲柳市无处不有的柳树之上,将这个夜晚衬得有些温柔。
晨光微熹的时候,安全区从睡梦中醒来,纪修明指挥者藤蔓们去清扫机上的积雪,钱东南就在外面垒了个土灶,又让李乔就地捏了口大锅,准备做一锅大锅饭。
柳前川一大早就带着人过来了,几人又钻进机长室与玉京方面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