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落地站稳,将枪口的白光照明灯打开到最暗,移开了夜视镜。房间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个人影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尖叫乱转或者蹲在角落。据可靠的情报显示,招待所没有雇佣任何外籍人士,这给人质辨认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淡淡的白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而后骤然寂灭,没有人质。
风声过耳,方进已经落在他的身后,陈默握拳晃了晃,示意方进无有效目标,扔下两枚手雷闪出了门外,方进连忙跟上他。极少有人能在瞬间致盲致聋的同时保持清醒,在最初的十几秒钟这个世界都会离开你很远,或者有人会感觉到死神掠过了身边,又或者没有,几秒钟后,从敞开的房门口喷出大团火焰,在走廊对面的墙上留下大片黑色的焦痕。
宗泽被冲击波推着踉跄了一步,不自觉回头看,他和欧阳朔成是从另一个房间进来的,而那个房间空的。喀苏尼亚糟糕的气候让冯启泰的红外夜视仪在对室内扫描时几乎完全罢工,远程引导指望不上,他们目前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逐间扫屋。他们对这幢大楼的内部结构早已了然于心,在跑动中体现出高超的战斗素养,无论怎样变动走位,四条枪引出的弹道线绝不重合。
一个冒冒失失的武装分子因为爆炸声冲进走廊,方进抢先开枪,三发点射将他的胸口撕成一团破布,宗泽看着那个人连吭都没来得吭一声就一头栽倒,方进从他身上跳过去,把一枚闪光弹扔进他身后的房门里。
如果宗泽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经理办公室。方进在强光寂灭后闪入门内,陈默跟在他身后,宗泽与欧阳朔成站在门外,分别守住两边。
每一名麒麟队员都很了解怎样让人在瞬间臣服,一枚闪光弹,一枚震撼弹……然后,他们像天神一样拿着枪冲出来,漆黑的制服看不出具体的轮廓,防弹背心和弹夹让最瘦削的身体都看起来强壮无比。他们大声吼叫着“趴下”、“放下武器”……向所有的反抗者开枪,让子弹带着尖啸的利风划过他们的头顶。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不知所措,在最初的十几秒你可以为所欲为,把他们按到地上,踢开武器……而十几秒钟以后有些人会清醒过来,当他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反抗,而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楼外枪炮连天,宗泽隔着一条走廊也可以看到窗口的底部隐隐得染着火光,耳塞和耳机把他的耳朵眼儿塞得满满当当的,这保证了他不会被自己的武器给“震撼”,不过这么一来也让他听什么东西都像是隔了很远。
宗泽感觉到身后有个很重的东西从房间里跌出来,他猛然转身,胸口就像被一柄大铁锤狠狠地砸中,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他被子弹强大的动能冲击得仰面翻倒,而他的枪口却向前,三发子弹无声无息地窜了出去。这是个下意识的反应,甚至不需要大脑的直接指令,身体就自觉这么操作了,当然这一切流畅的动作源于曾经千万次的倒射训练。宗泽感觉到地面随之震动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击中了,挣扎着移动身体让自己靠到墙边,这样至少能保证他后背的安全。
撑过最初的那阵晕眩,宗泽很快恢复了视力,他看到几个人影从他面前跑过,他知道这是他的队友,不过他们不会停下来照顾他。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前进,不断的前进,无论遇上什么,无论倒下什么,绝不停留。他们需要通过大量的训练让自己获得这种冷静,学会在战斗中“抛弃”自己的队友,而不是一个拖一个最后顾不上真正的目标。
撑过最初的那阵晕眩,宗泽很快恢复了视力,他看到几个人影从他面前跑过,他知道这是他的队友,不过他们不会停下来照顾他。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前进,不断的前进,无论遇上什么,无论倒下什么,绝不停留。他们需要通过大量的训练让自己获得这种冷静,学会在战斗中“抛弃”自己的队友,而不是一个拖一个最后顾不上真正的目标。当然,假如宗泽彻底支援不住的话,他可以呼叫医疗巡逻组来救他回去,不过在他们到来之前,他得自己保护自己。
宗泽不会允许自己呼叫救援,因为这次的巡逻组是马小杰那队特警,宗泽忍不住阴谋论地猜想夏明朗大概是故意的。
“你怎么样?”陈默问道。
“应该还好。”宗泽摸索胸口的弹孔,防弹衣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手指是干燥的,没有血。他深呼吸试探肋骨是否有折断,慢慢回过神来惊叹自己的好运气,他妈的他居然遇上了一支手枪而不是步枪,这家伙多半还是个头儿,所以那混蛋本事很大地挨了一枪还能从方进手下摔出门来。
宗泽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但胸口非常疼,让他呼吸困难。走廊的尽头传来像炒豆子一样混乱的枪声,各种款式的枪口吞吐着火焰。他的战友在与人交火,那里子弹横飞,生与死的界河只剩下细细一线,而他独自躺在这里,这个安静的地方,心中却油然升起恐惧,那种仿佛坠落的恐惧感。
离开……好像他正被什么东西拉出这个世界,被某种力量吞噬掉。
这种恐惧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