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沐雪默了默,再开口时语气沉重:“因为我看到,朝堂上的你死我活不过是家室之争,却又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战争,在居高位者嘴里不过轻易二字,背后却是无数家庭的血泪与不幸。梁国百姓向往着幸福,同样齐国百姓也是血肉之躯、也对未来有殷殷期盼。”
白歌抬起头,凝视着她:“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可倾尽所有如你所愿。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斗争永远存在,和平向来短暂,个人理智在群体疯狂前总是脆弱无力的。”
沐雪眼神坚毅:“群体也是由一个个个人组成的。”
白歌温和一笑:“也是。”
“上回那盘棋没奕完,咱们接着再来?”
白歌微微摇头:“不必了,你赢了。”
“歌哥哥,”沐雪诚挚道,“多谢你让我。”
“我怎么忍心,”白歌柔声道,“让你失望呢。”
当白歌返回宴席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在场的人们惊讶的发现,不久前还大打出手的帝王们竟然再次和好如初、欢颜共饮。
与上次达成良好共识的和谈一样,帝王们似乎仍旧依依不舍,齐帝再次亲自出城相送。
两座华丽庞大的帝驾之间,白歌终究放开了沐雪的手。
“上次告别时,我劝你小心谨慎、注意提防,但这次,”白歌情真意切,“我希望你能放下心防、完全信任他。”
沐雪侧头看了身后不远处的颜旷一眼,恰巧颜旷一直在向这边偷窥,见沐雪望过来立即假装无事、回头望天。
“你们还要相伴一生,一生这么长,总有疲惫沮丧之时,需要一个真心实意、温暖可靠的慰藉,”白歌向后退了一步,“我希望你可以获得真正的幸福。”
沐雪知道,此别或是永决。她想伸手去拉他,然而意念刚起、手指微动却旋即放弃了。
“我不配,”沐雪眼睛渐渐泛红,“我却希望你能幸福。”
“只有你幸福了,才能更好的使别人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我才能幸福啊。”
白歌凝视着她,满目深情:“答应我。”
一滴泪划过脸庞,沐雪很快抬袖拭去,不留一丝痕迹。
她仰脸笑道:“好,我保证。”
白歌如释重负,他抬手在沐雪脑门上猛地一弹,故意大声说:“如果他欺负你,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说完,白歌挑衅的看了颜旷一眼,颜旷瞪眼咧嘴“嘶”了一声,瞬间决定丢掉风度、捋袖揎拳的走过来。
“你先上车罢,我与他还有话说。”白歌柔声道。
沐雪点头,再次深深看了白歌一眼,给颜旷留了句“注意影响”,就登上了左边的马车。
进入马车,沐雪大吃一惊,发现阴暗处不知不觉竟藏了个人影。但她立即松懈下来,在那人对面坐下。
“一直没能问你,你当初在怙云岭没有杀他,真的是因为爱情吗?”
沐雪看着手上的戒指,没有回答。
于是羿阳脸上露出那种混杂着怜悯的、关切的、无奈的、嘲讽的表情。
沐雪恍然记起上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还是自己杀了飞鹰之后。
当时自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时,他走上前来说:“你难道不知道,人分六族,而我们的祖先正是兽人。我们本就是披着人的外皮,内怀野兽之心的存在。兽性本就在你的心里,你只是今日才见到了它的全貌。你摆脱不了它,割弃不了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它、认清它,从而控制它、利用它,在适当的时机燃起你的杀欲、向世界发出你的咆哮、实现兽向人的飞跃!”
然而沐雪至今不敢确定自己能否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心。
羿阳拉过沐雪一只手,低头轻吻她的手背,诚挚的说:“愿诸神保佑你们。”
沐雪微笑:“你也保重。”
羿阳离开马车后,颜旷紧接着走进来坐下,他握起沐雪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颜旷对外面说了声“出发”,马车就微微摇晃起来。
车窗之外,两支队伍一南一北、背道驰远。
没人能知道,在那个晚上,她心里经过了多么激烈的挣扎,才理智的顺从了自己的情感。
野兽的行为受到yù_wàng和恐惧的支配,但人的行为不仅受到情感的影响,还渴望近乎完全的理性。然而在信仰面前,情感与理智的边界却又显得模糊不清。
但是,不管在林密草深间,还是在空旷荒原处,不管在举目无路的绝望之时,还是四处多路的迷茫之时,如果没有被趋死的情感压垮,理智总是告诉我们,要向那灿烂金轮的方向一直一直前进。
☆、后记
这个故事构思时间不长,背景设定与世界构架才是最花费时间的,没写几章就暂时搁下去写了春风,后来重又拾起磕磕绊绊写了一年半。写完全文后整体做过修改,但估计读者还是能看出文风有所改变、修补痕迹明显,心虚的抱歉一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