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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至高潮处,我却突然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噤了声,因为我终于看清楚,那精美画舫之上不过是几个浪荡子正搂着歌姬乘兴奏乐而已,哪里有半分虎行御驾的模样?
画舫上的男女热情的朝我招手,以为遇见了知音同好。我却冷眼相迎,又是空欢喜一场,自觉痴傻可笑,心中苍凉萧瑟。
“妙哉仙音!”画舫上一个男子向我喊道。
如同遭遇调戏一般,我心中一点欣喜也无,反倒一股莫名火起。我瞪了船上那人一眼,自我鼓气般轻声说着“北辰不徙,我心不移”,忽视那帮人转身就走。
“哎姑娘别走啊!”“姑娘一道游船可好!”身后男女高喊着,夹杂嘲讽般浪笑连连。
我拉着秀秀快走,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惊呼,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立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轻声落在身后江堤上。
我惊讶的看着来人,不禁揉揉眼睛。
没错,此人片刻前还站在画舫上高声称赞我的歌声,现下竟从画舫飞跃到江堤上来。
我惊惧后退,江堤附近难道真有妖怪?
“姑娘,”来人咧嘴一笑,向我伸出一手,“既为同好,不如登船同乐?”
我看这人长得明眸皓齿、温良俊雅,倒也不像是妖物。他左手臂弯中还携着一方琴,似是未及放琴就急切奔来相邀,可见热情挚诚。
见我凝睛看琴,这人眼里更是星火一跃,双手捧琴示出,欣然问:“姑娘会琴否?”
我毫不客气的接过那方琴,信手划拨,只听清音叮咚如泉涌,浊音苍然如松涛,我羡慕道:“果然是好琴啊!”
这人盛情邀请:“姑娘登船,你我同奏一曲?”
我恋恋不舍的将琴还给他,摇头拒绝:“多谢公子,小女有急事在身,现须家去。”
说着,我转身便走,这人却急跟几步,追问道:“姑娘可留芳名,我们来日再叙?”
这是明目张胆的调戏良家女吗!我心中大骂,就算长相再良善,和浪荡子一道的果然也还是浪荡子!
我抿嘴快走,急切想要摆脱他,谁知秀秀拦在那人身前、竟自报家门:“我们杜家也算皇亲国戚,登徒子休要放肆!”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我恨不得立即缝了这笨丫头的嘴,赶快拖了她的手落荒而逃。
还好,那人还算识相,没有追来死缠烂打,否则我可没有自信摆脱掉这武功高强的男子。
我拖着秀秀一路飞奔回家,刚踏进院里,就看见我哥的冷眼。
“又去江边了?”
我垂头嗯了一声。
我哥一指头狠狠戳在我额上:“你真是要气死我们才甘心啊!再不听劝,我就拿绳子将你双腿捆上!”
我捂住额头说:“你干嘛啊,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哥恶狠狠的说,“先生要举荐我去府衙当差,你要是疯疯癫癫的坏了我们杜家的名声、给我拖后腿,搞砸了我的差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你自己没本事、争不过别人,别赖在我头上!”我不甘示弱的朝他大喊一声,拔脚就跑。
我哥骂骂咧咧的追了几步就不追了,他从来是个嘴狠胆怂的。
回到房里喘了口气,我少不得对笨丫头一通数落,秀秀却毫无悔意,反而朝我嬉笑道:“我见那公子盯着您眼都不眨,似乎很是欢喜呢!”
我瞪眼:“你难道是故意的!”
秀秀嘿嘿一笑,抱着我的腰、亲密的偎依过来:“那位公子看起来是个好人呢,您一点都不动心吗?”
我直视秀秀的眼睛,促狭道:“小丫头,莫非是你动心了?”
秀秀眼神躲闪,不禁别过头去,耳朵却悄然染红,依然嘴硬道:“正说您呢,关我什么事。只要小姐嫁得良人,我就放心了。”
这丫头,怎么一副我爹娘的口气,可见也是对我操碎了心。
我伸手抱住秀秀温软的身体说:“我嫁得良人,不就是你嫁得良人吗?我们反正是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秀秀身体一颤,似有哽咽道:“嗯,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秀秀比我小三岁,约莫我八岁时,也就是八年前她来到我家。那时这丫头很是胆怯怕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全是惊惶,紧咬着唇不说话,我差点以为她是个小哑巴。本以为她只是暂时寄托在于婆婆这里,没想到后来她竟一直留了下来。于婆婆本是我爹的奶娘,颇得全家的信任,先是照顾哥哥,我出生后又来照料我,由此将秀秀也一并带在身边。我和秀秀一起长大,小丫头也渐渐打开心扉、开口说话,可对于幼时的事却再无记忆,我们努力为她寻找家人也终究无果。为了不担白吃白喝的闲话,秀秀开始给于婆婆打下手,成了我身边的小侍婢,实际上她并无奴籍,我也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般。
我们互相依恋,不愿分开,我本想着,无论我嫁给谁,秀秀都会陪着我;无论以后她想嫁给我的夫婿,还是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