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是不介意自己和唐莎莎之间恋情公开,但是现在唐莎莎心里有志向,是希望把这个案子结束以后再公开恋爱关系的。
秦知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顾西琅这会儿摸不准他的来意,也不好开口,只是沉默着等着对方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秦知年才像是回过神来,声音里面带上了几分憔悴:“我好像,快失去她了。”
……是已经失去了。
她现在在我这里。
顾西琅看了看他,并不打算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说道:“你现在不是和沈怡正在交往吗?”
“您不明白。”秦知年揉了揉自己额头,露出一两分苦笑来,“是我先输了。”
记得交往的时候,他第一次问起唐莎莎关于“麻烦”的事情。那时候他目光里面凝着些戏谑:“你以前不是把恋爱当做麻烦吗?为什么要和我恋爱?嗯?”
河堤边有人正放着烟花,花火在空中绽开,唐莎莎一双眼睛倒映着烟火,星光融融。她张了张嘴:“我……”
秦知年嘴角笑意扩大了几分:“嗯?”
唐莎莎却把话全部吞下。她能察觉得到,秦知年是想要从自己口中套出“我喜欢你”几个字。兴许是秦知年盛气凌人,少年意气,唐莎莎也就长出了要一争高下的心思。
她笑得灿烂:“因为你看起来不那么麻烦,而且,我需要积累经验。”
她就是个小混蛋,巧笑倩兮地想要爬到他头上来,想要把他牢牢掌控在手中,等征服之后就随手扔开。
“那你呢?”
秦知年也笑着:“我就想试试,一个嫌弃恋爱麻烦的人,到底会不会谈恋爱。”
那是一个开始。从此之后,好像谁先表现出对对方的在意,对对方的喜欢,就是谁输了。
他俩都这样争强好胜。唐莎莎开始用尽一切办法往上爬,他却急着去寻找自己不爱唐莎莎的证明。
秦知年叹了一口气:“那女孩不能宠,宠着她的话,她会把自己当成女王。你只能想方设法去打压她,让她明白,她没有高人一等的能力,让她明白她不是可以睥睨其他人的王。”
“是么。”顾西琅把秦知年刚才拿过来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随口答了一声。
“她太要强了,不管是是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想输。百依百顺精心呵护的时候她看不到,她只记得我对她有多坏的时候,然后再加倍报复我。”秦知年摇了摇头,“我开始想报复她,我得让她换一个目标,她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我。”
顾西琅顿了一下:“是沈怡?”
秦知年万般艰难地点了下头:“我要让她明白,她的敌人是沈怡,而我是沈怡想要争夺的对象。……只要她的斗志被沈怡点燃,她不愿意输,就定然会把我抢回去。”
秦知年幻想着,那时候唐莎莎是不是也愿意像是以前他曾经做过的那般,也精心铺开一个甜蜜陷阱。他愿意进入那个陷阱。
“但是我错了。”最大的败笔在于,“她把沈怡当成对手,但是也依然把我当成对手。这个小狐狸,上钩只上一半,吃了饵摆动漂,撩得人意动的时候,转身就跑。”
在她突然消失的时候,秦知年气恼疯狂过,甚至想要把唐莎莎抓回来千刀万剐,也突然开始恨起来了。唐莎莎并不把自己当成恋人,只是把自己当成对手。
这个想法一天一天在他脑袋里面盘旋,扎根,最后生成大树。
“所以你和她重逢之后,你改变了立场,想完全用对手的方式击败她,击碎她的自尊,然后彻底征服她?”
秦知年黯然下来:“是。”他原本英气的眉眼现在染上了苦涩,轮廓渐渐柔和,又落寞,“她还是那么狡猾,她倒是学会了走为上策。”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知年心里愈发痛苦了:“以前年少的时候我混蛋,但是后来……那天晚上我和沈怡什么事儿都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他一贯坚强到不可思议,现在却因为这件事,眼眶染上些酸红,“我知道她难过,我知道她想要一个答案。但是我故意没有给她,您知道吗,那时候我看见她惨白的脸色,我心里也难受,可是又有些快意。”
不破不立。
谁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样,但是,一旦成功……那诱惑对于秦知年来说太大了。在爱情里面泥足深陷,想要的越多,越是挣扎,就越是难以自拔。
当初那简单一句“喜欢”已经不能满足秦知年了,正因为失去过,再相遇的时候就更是贪婪,想要找回来的就更多。
“我以为我能把所有事情都掌控住,只要她还在战场上,就一定会按照我的计划走的。我没想到,她竟然不想要和我纠缠了,那时候我怕了。”
“于是你下了最后一步棋,告诉她她输了。你想拉回她注意力,等着她咬牙切齿重开一局。”顾西琅淡淡说道。
和沈怡交往就是最后一步棋。秦知年手攥紧了些,眼角边有泪水滚落下来:“我错了。她不是嗜赌成性的赌客,她只等着快点结束这一局,她压根就没考虑过重开一局,碾压回来。”
什么输赢,什么对错都没关系了。他现在只想回头,让时间回到按下最后那颗棋之前。不清不楚纠缠一辈子也没关系,时间那么长,总能让他们慢慢摸索。
他现在愿意承认,唐莎莎就是他的女王,他是被她囚禁的困兽,哪怕头破血流,一辈子也逃不出这个牢笼。但是她却没心没肺的,腻歪了便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