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在此事之前便向李岫透露秘密。
萧宛垂眸:“既然知道了有昌王妃之死这黑锅的袭来,那么夫君又打算如何应对?”
“凭我对隋钦的了解,他不会只凭表象断定根本,李峤或许真的布置的很周密,但是只要有一个破绽,他亦可抽丝剥茧。”
她嗤笑一声:“难道你还指望这平江侯为你洗脱冤屈吗?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他平江侯纵使再过英明查案,当他洞悉了李峤的构陷,最后他还是会知晓有这么一个人,他没有杀昌王妃,但是却是整个卫朝最大的敌人。”
“这么麻烦吗……”顾和徵声音轻松,“那逃走好了。若真有那一日,阿宛是想去林州,还是去广陵?”
她犹豫了片刻,怅然道:“林州和广陵都有我所挂念的人,可是如今我最担心的人,却不知身在何方……你便真的要依她所言不告诉我她现在在何处吗?”
“……”他吻了吻她的面颊,只是说:“睡罢。”
“突然好希望现在平江侯已经将梁姑娘救出来,同时还受了不轻不重却要休养很久才能好的伤……如此便好了……”睡意再度袭来,萧宛临睡之前许下了这奇怪的愿望。
风声起,原本已经回暖的二月中,竟然又变了天,飘起了细小的雪花。一枚六角雪花在夜空之中向京都缓缓落下,在已经可以望到万家灯火的高度,却又被一阵狂风向北吹去,吹向几十里之外,京都与北州交接之处的界山须臾山之上。雪花摇摇摆摆地下坠,躲过了层层新长出的嫩叶,最终坠落到了一点同样寒冷且沾了血的剑尖之上。
从那剑尖向回望去,握箭之人薄唇微抿,目露杀意,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鏖战,左肩背后有一个血窟窿正在岑岑流血,纵然武艺高强,也开始微微喘息,持剑的手开始微抖。
不远处有尚未燃尽的一丛篝火,篝火旁还有一个高眉深目的狄人尸体,那是乎伶王身边曾经最得力的刺客杀手,多亏了此人,乎伶王才能从当年那场战争中隐匿的残存下来。
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颗枯树,一个双目失神的女人倚树而坐,身上裹着一片陈旧的动物皮毛,乌发散乱。浑身颤抖的她伸出惨白的手将自己裹进这片皮毛之中,似乎不愿见到眼前的一切。
乎伶王冷哼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又扔掉了自己的披风,口中吐出一句狄语。
若有胆量,便摒弃自己的兵器。
隋钦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懂,仍旧紧握着自己的长剑。
乎伶王见他不动,指了指缩作一团的梁珑,道:“你今日不杀了本王,本王便带这个女人去渤海国,将她献给渤海王换兵。”
隋钦用狄语说了句什么,一片一片卸掉了自己的盔甲,用力握紧了拳头。
电光火石之间,雪花乱舞,二人缠斗在了一起,乎伶王高大而魁梧,是草原上的摔跤好手,如今招招出手皆欲直击隋钦的伤处。隋钦虽然受伤却依然保持着亢奋,抵御着乎伶王强劲的攻势,同时寻找着机会,终于猛击乎伶王的肋下,同时勒住了他的咽喉。
隋钦用尽了全力锁的很紧,乎伶王挣扎尝试了片刻便放弃,反倒伸手进自己衣衫的暗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册。那纸册似乎已经有了些年岁,四角都泛了黄。
“梁珑!你抬起头来看这是什么?”乎伶王的声音因被扼住咽喉而变得愈发呕哑。
她闻言从毛皮中探出了一双失神的眼睛,在看到那物之后双目一亮,站起身来。
隋钦问她:“是什么?!”
“是……我的籍册。”
“放本王走,这东西便赏你了。”
梁珑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惊疑,却又随即冷声道:“不过是一片纸罢了,比起它,我更希望你去死。”
乎伶王已经是强弩之末,眼底满是恨意,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将手中的书册远远地抛到了远处的火光之中。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却还要死死盯住濒死的乎伶王的双目,即使那边被烈火灼烧的是自己的灵魂,她也要装作毫不在意直到见证自己最恨的人的死亡。
曾经在西北草原上不可一世的乎伶王被活活勒死,比起他注定要死在沙场之上的结局不堪许多,这也是他苟存于世一年多的代价。他倒下的瞬间,隋钦也觉得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气力,倾覆在尸体的边上,激起一阵雪沫。
梁珑却飞快的跑到了那团火焰边,未曾迟疑地伸手,想要抓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身份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夏天热伤风更痛苦的事吗?没天吃了药之后昏昏欲睡,连打开电脑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断更两天这事儿管不得我啦。【反正也没人看的对吧
☆、问伤
那仅仅是一个纸册,又能在烈火中残存几时,待到梁珑伸手去救,早就已经只能摸到一片滚烫的灰烬。被火炙烤的手已经烫伤,剧痛之下的她竟然不觉,只是呆呆的望着手中那些焦黑的粉末,竟生出绝望。
隋钦力竭又手上,之前自顾不暇,现在看见她这样,不得不强撑精神,起身上前忙将她的手拽离了火堆边。此时再看,曾经莹白细腻的手掌已经被烧掉了一层皮肉,狰狞无比。
他叹了口气,捧起了一把雪,盖在她的手掌上。
“既然只是一张纸,又何必冒险去捡?”
冰冷的雪触碰到了那灼热的伤口,她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