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蹩脚地中文问我：

“韩相望，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我笑笑，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见我没有答复，竟然很开心地朝我靠近了一点。

“你不喜欢女生？”

我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可是无所谓，之前因为这张脸，我遇见的并不少。但我准备走的时候，他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按在了桌子上。

我完全没有防备，后腰狠狠地撞在桌沿，疼得蹙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突然低下头亲在我的唇上。我瞬间就反应过来，忍着疼一把推开了他，然后狠狠擦了擦嘴。

他有些惊愕的看着我，没想到平时优柔寡断，平易近人的我会这么反抗。我扶着腰一步步走近他，可是开口却是蚀骨地冰冷：

“你最好收起你龌龊的心思，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用英语说。

他有些吓到了，但是并没有当真，嘴角带笑的看着我：

“你不用自卑，我也不喜欢女生，但是我喜欢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教室的门被推开，门外是约好一起去图书馆的路昕。她怔愣地打量了我们一眼，甩手就走。

顾不上疼痛，我就追出去，直到楼梯拐角才叫住路昕。

“路昕，你站住。”她停住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却是深深地厌恶。

我很怕，如果连她都这样看我，那么我不敢想象陈瑜珈看到这幕的情景。

路昕在我说话前打断了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两年都不喜欢陈瑜珈，甚至无动于衷。”

我想辩解，可是她接着说道：“你知道追你这两年，我劝她放弃过几次吗？”

“我告诉她，要跟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要让别人追你，这样他才会珍惜。可是她跟我说，如果是你，她无所谓。

去年元旦那天晚上，她还说，如果过去一年有什么事即使从来也不想忘记的话，那就是喜欢你。她这么喜欢你，可是现在我觉得你不配。而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陈瑜珈，是因为不想她为了你这种人难过。”

她说完就快不离开，我呆在原地，无法动弹，痛感在我意识中苏醒。

我无法想象她在雪天哭到半夜，回去还能说出这句话。我甚至无法想象她坚持今天的理由，如果只是因为这张脸，那是不是不值得。

路昕从那天以后没有在跟我说过话，可是钟嘉琪却来找我。我因为腰伤躺在床上，她半信半疑地质问我传言是不是真的，我没有解释的yù_wàng。如果这个人不是陈瑜珈的话，我想我没有解释的必要。

可是她却突然吻住我，想证明什么。我无动于衷，可是她却崩溃了，她哭倒在我怀里，问我为什么。我躲开，背对着她说：

“如果我说我不是，你说有人会信吗？”

她说她信，因为她喜欢我。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陈瑜珈也会相信我，因为她也喜欢我，而且很喜欢我。

回国以后，大家都在忙着论文和实习。陈瑜珈去了大连，路昕去了首都，我错过了国内的校招，只能自己去面试，最后我跟她隔壁的一家公司签了三方。

周舟对于我要来访很惊讶，我说因为我没订到酒店。可是其实我只是知道陈瑜珈跟她在一起，而我很想见她。我把行李暂存在她们的房间，第二天去取的时候，陈瑜珈躺在被窝里，视线只碰上一秒，她就闭上了眼，直到我走都没醒过来。

在大连的日子，我偶尔能在后面看着她回家，偶尔能看见她的动态，知道她去了海边，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菜。可是我却不敢跟她说，在她再说一次喜欢我之前，我不敢听到其他答案。

可是突然她就离开大连了，我走过了许多她常去的地方，海边，市场，公园，可是这座城市就是没有她。我辞了工作，只身去了上海，因为她说过，她毕业一定会去上海。

可是这座城市，我赴约了，她没有。陪伴我的，只是长达六个月的希望渺茫和心死如灰。

直到那天，她撞进我的手臂，我才知道，原来付出是会有回报的。

我努力等你，你一定会来。

那天我匆匆走进地铁，只是怕她看见我喜极而泣。而我，想在她心里永远这么完美。至少，这张脸，不会有让她难过的表情。

今天，我接到路昕的电话，她跟我说，陈瑜珈要结婚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林虑。她问我有没有后悔，我说没有。

我只是难过，但也仅仅是难过而已。我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在她喜欢我的几年里，她每天都这么难过，我都舍得，何况现在。

我只是难过，如果从她说要保护我那刻，我能回头抱住她，是不是会不一样。

我只是难过，如果我能开口告诉她，那张照片只是没有防备。如果那天我没有听见林虑说的那些话，没有看见他那么喜欢陈瑜珈的决心，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去告诉她：爷爷走了，你还有我。那么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我只是难过，如果她拉着我说不要解释的时候，我能留下来，如果我没有那么想在她心里永远这么美好，没有那么想成为她永远无法忘记的记忆，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可是如果就是如果，所以我现在仅仅是难过而已。

难过的是我犹豫，我贪心，我自卑，还有我放弃过的无数次机会。最终我的这张脸，还是毫无用处。

甚至是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机票，我还是背身而去。我只能拿出手机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