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清淡,重新报了一个地址。
江水踩了刹车,把车靠边停下,手还握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看着杨梅。
杨梅说:“看我干嘛,开车啊。”
江水扭回头,迅速地起步。
他的车速很快,这辆破旧的教练车全然不像在场地里时的那样,慢悠悠地像个老头子,它飞驰在公路上,像一只矫健的猎豹,车窗外是一晃而过的行道树。
杨梅不习惯这样的速度,车子在高速下有点颠,静谧的车厢内,她能听见自己忽然加速的心跳声。
她身体前倾,扶住江水的椅背,说:“你开慢点。”
江水非但没有降速,反而往下踩油门。
杨梅猛地往后靠去,撞在椅背上,不怎么疼,但她还是发了火:“我叫你开慢点。”
江水不管不顾,杨梅觉得自己的头皮快要炸开,她按住太阳穴,紧紧盯着开车的男人,说:“不就是骗你地址了么,你有必要这样报复我么。大男人这么小气。”
前方是红灯,江水提早降速,在直行车道上滑行,最后稳稳地停在前一辆轿车的后面。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按在档位上,目视前方,声音带着夜风的湿和凉:“我没闲工夫陪你玩。”
杨梅心里有气,直接堵他:“我有要陪你玩么。”
江水:“那你就老老实实学车,跟林阳他们那样。”
杨梅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江水都过了两个十字路口了,杨梅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这人真的很无趣。”
得益于江水的车速,杨梅很快就到了家。小区内不好停车,江水就把车子停在路口,杨梅下了车,没打招呼就走了。江水同样,几乎是在杨梅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就重新加速了。
他们就像爆炸的烟火,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迅速地分离,然后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杨梅走进单元楼,声控灯坏了,物业的人不积极,催了好几次都还没过来修。在黑暗的条件下,杨梅走了几次,习惯了。
这次也是摸黑前行,她找到自己的家门口,摸钥匙的时候,小腿上忽然盘上来什么东西,吓得她手一抖,钥匙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杨梅本能地踢腿,把盘上来的东西踢掉,角落就传来一阵闷闷的轻哼。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杨梅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把手机荧光打在角落的那团东西上面。
李艳蹲在那里,杨梅惊了一下,急忙蹲下来,抓住李艳的双手,说:“李艳,你怎么在这?”
借着冷荧光,杨梅看见李艳哭花了脸,心下又是一悚,她抬手抚上李艳湿漉漉的脸颊,问:“你怎么了?”
李艳哭得直抽抽,话说不全。杨梅就扶着她进屋,给她倒了一杯凉开水,递给她说:“你先喝一口吧。”
李艳不说话,杨梅就不急着问。等李艳把一杯水喝下去,杨梅才开口问:“你吃饭了没?”
李艳摇摇头,杨梅抹了抹她眼角的泪,说:“我去煮面,跟我一起吃吧,我也还没吃呢。”
杨梅很快把两碗牛肉面端出来,她把多一点的那碗给了李艳,自己吃小份的。
李艳肯定是饿坏了,一大碗牛肉面,她哧溜哧溜几口就吃了大半,肚子里热烘烘的,有了存货,力气也上来了。
她抬起头,杨梅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李艳就恶狠狠地说:“孙威那个王八蛋,他在外面找小三。”
杨梅放下筷子,双手叠在一起,端正地摆在桌子上,就像小学生听课的姿势。
“那个臭婊/子是摆夜市卖衣服的,穿得跟个骚狐狸一样的,也就孙威这种眼瞎的才看得上。”李艳用筷子使劲戳碗里的牛肉,那块牛肉被她戳的伤痕累累支离破碎。
杨梅有疑问:“孙威从来不逛夜市,怎么遇上的?”
“我哪儿知道啊。”李艳还在戳牛肉,明显是把它当成孙威在泄愤了,“所以我猜肯定是这个婊/子勾引的孙威。”
李艳下了定论,她一口一个婊/子,想来是恨死了那个小三,依照李艳的性格,要是那小三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二话不说,上去就撕裂了她。
小三固然可恶,但偷情这种事,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光有女人勾引有什么用,男人不上钩还是白搭。女人没那个力气强/暴男人。
但杨梅没把这些话跟李艳说,现在李艳不理智,不适合听道理。
“我就说吧,孙威这些日子成天往外跑,还不告诉我去哪儿,骗我说出差,肯定是和小三搞在一起!真是个渣,男渣女贱!”
杨梅问李艳:“孙威现在人呢?”
李艳气呼呼地说:“我哪儿知道啊!我和他吵了一架就出来了,他肯定也跑了。一年到头他也没在家里呆几天。肯定是去找那个婊/子了……”
说到这里,李艳又觉得难受起来,刚刚才干涩的眼眶,很快又泛起嘲意,没过一会儿,她开始呜呜呜地哭起来。
杨梅抽了纸巾替她擦眼泪,安慰她说:“你先别哭了,你哭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小心眼睛肿了。你先把面吃了,把肚子填饱。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艳听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拾起筷子,把那块戳的浑身疮口的牛肉送到嘴里,大口大口嚼着。
晚上李艳就在杨梅家睡了,两个人抱在一起,躺在被窝里,李艳睡不着,杨梅就陪她讲话。
李艳是真被孙威伤害了,平日里这么坚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