襟。
“爱莲,书在,我在。书不在,我不能活。”公子扯开嗓子喊。
我不能活。
火越烧越旺。
公子与爱莲撕扯。
巨风狂舞。
越过江面,缘山坡而上,像偷袭的十万大军,刮过来,摧枯拉朽。
风志在必得,毁灭。
娥眉月,冷着一张脸,静观人间悲剧在撕裂一个人的生命。
谢公子甩掉衣衫,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刚刚从失明状态恢复了一点点视力的公子谢,一头撞在了撷骊阁的大门上,大门轰然倒下。
整幢撷骊阁,像一张蛛网,轻轻地坍落。
“公子,公子啊……”大火的气焰一点不减,爱莲拖出了公子谢。
公子谢昏迷了过去,任凭爱莲怎么哭喊,没有一点反应。
冷月无声,天际像一条河,渐渐地亮了。
风,可是风在吹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戛然而止。
像上苍之手,拍了一下巴掌,覆灭了狂欢的火焰。
风息。
火灭。
人将亡。
万籁俱寂。
人如蝼蚁一般活着了,上苍,你还要怎么地?
“公子,公子,你醒醒。”爱莲大哭。
“公子,你醒醒。”爱莲喊哑了嗓子。
山上无第三人。
一对苦命鸳鸯,面对一场大火的余威。
“公子,公子,你醒来啊。”爱莲已哭不出声。
“都是我的错啊。千错万错都是爱莲的错。”爱莲长跪在公子身边,她拍打着冰冷的地,“我不该把柴火堆到这里,可是,可是,老天啊,饶过公子吧,要惩罚,你冲我来啊。”
娥眉月偏到了西面的穹顶山上。
一点点沉落,只把冷冽的空气留在山上。
红颜祸水。
这个女人。
山下两个望月的老男人,看到了山腰的那一幕。
在他们的心里,想法惊人一致。
他们中,一个叫王石山,江洲郡的原知府。
另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叫裴相,原长山郡旻元寺的方丈,贵州血统,皇亲国戚。
浪迹江湖,来去无踪。
数来与王石山交好。
“阿弥陀佛……”裴方丈念了一夜的佛,声声都是“皈依皈命”的愿望。穷毕生之功力,裴和尚在超度一个人的亡灵。
希望,祈求,保佑。
娥眉月隐没在汪洋一片的天幕,那颗星星渺茫到完全不见。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如一味雨,随众生性。
万勿执念,万勿贪求,好自为之,方为自在。
究竟是何偈语,凡人不懂。依裴相的力道,谢公子是何种前程,就看谢公子的造化了。
生而为人,公子谢时时如临深渊,如入泥淖。
早知如此,何必执念。
心血数载,含辛茹苦,大火突袭,一片焦土。
“公子,公子。”
“谢公子啊……”
刘爱莲。
自从发回原籍,在宫中叱咤风云了二十余载的秋妃,被打回原形。
她复叫刘爱莲。
穹窿山上,风息,日出。
阳光出奇的艳丽。
公子有片刻的清醒。
片刻,或许是刘爱莲的幻觉:“我去了,不要等我。这个地方,这个人情世道,这一世,不恋,不贪。……不值……”
刘爱莲几乎听不见公子谢的低语。
或者他根本没有说一个字。
“公子,公子,你睁开眼,看看天上的样子,你看看吧,就看一眼。”爱莲哭至红泪。
“不来,再不来……”公子谢软弱得吐出了几个字。
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看不见这个凉薄到没有一丝热气的人间。
爱莲平静地把公子的头放在怀里。
泣不成声。
有黄鹂鸟的叫声,越过穹窿山枯萎的树丛,向低空飞去。
明月何皎皎,
垂幌照罗茵。
妾持一生泪,
经秋复度春。
秋妃埋葬了谢公子,拢一拢发,看看无情却风景秀丽的穹窿山,然后决绝而去。
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江洲的女儿,她仿佛没有来过。
江洲这块土地好像并不欢迎秋妃。
☆、1,蝶精魄散
旻元寺在我一代,居水中央,浩浩汤汤的湖泽大水,连天连地,像面镜子照着天上的云影。
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第一次走出长山山坳,记忆犹新。
一个小女孩的眼界,等同于一只小青蛙坐在水井里的眼界。
但我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当初旻元寺在一片大水的中央。四周环水,要进寺,需先坐船。
水中飘着水葫芦。
不知小主们见过水葫芦吗,是一种水生植物。
在大水涨落之时,水葫芦在水面急速地飘游,惊慌失措,满江满湖地飘。
像我那时代百姓遇到兵战一样,四处逃命。
一晃啊,我是不适应这个时代了。
我用几百亿只蝴蝶成精,换到穿越现世的机会。
我看看就闪。
讲完这个故事,我就入土为安,我已不适应这轰隆隆到处乱炸的时代。
动辄平地一声炸雷,不管是喜事还是悲事,炸来炸去,吹拉弹唱,惊心动魄,脑仁生疼。
还是地下安静。
也不是我主动要来的,江洲早已不是我见到的江洲,那时建城才六七百年,发展缓慢。
要不是穹窿山被挖的天翻地覆,我仍沉睡在地下。
希望这个愿意能够实现,让我见几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