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奔雷兽幼崽,看起来足与两岁半的小鱼一般大,若不是霜白亲眼看着破壳,恐怕难以相信才出世一两天。那时母兽不在身边,又给独眼矮子扔出的□□炸伤了,小兽看着蔫蔫的,几乎要死了,可它毕竟是传说奔雷兽的幼崽,霜白小心将它在怀里颠了两下,还有些不可置信,幼兽四肢完好无损,只是肩胛上有道划痕,血已凝止,腰际皮毛间有些焦痕,恐怕受到的惊吓远大于r_ou_体伤害,才出世一日便也显得病怏怏的。
他从迷匣里取出水囊,仔细为小兽清洗了伤处,那幼崽被冻得一个激灵,虎虎的抖了抖毛,ji-an了霜白一脸水珠,它肩胛上的伤口不深,霜白便找来止血粉,小心撒在上面,想了想,又给兽崽烧伤处抹上清凉的薄荷膏,兽崽剧烈挣动几下,疑惑的抬头望他,不满的哼了哼。等终于被放到地上,它懒洋洋的爬起来,扭头对着自己肩后一阵怂鼻,搜寻着空气里残余的清凉味道,追逐起霜白的手指来,少年蘸了药膏,趁机在小兽s-hi润的鼻尖一点,那小兽顿时翻倒在地,捂着脸拱起泥灰来……
他忍不住又从迷匣里翻出根狗尾巴草,逗弄小兽正起劲呢,只听耳边一声“吃饭。”扭头过去,曜诚将他长腿堪堪一伸,那兽崽见机攀住那条长腿,好奇的爬了过去,可没等它抬起脑瓜,突然给人拎着不耐烦的往一旁行李袋下一塞,于是愤怒的挣扎了起来。
霜白松了口气,他实在也饿了,于是罔顾兽崽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目光,坐了过去,填饱肚子再说,索性曜诚也不是多话的人,十来串烤r_ou_横在锅盖上,蒸汽腾腾的铁锅边盛了两碗热汤,霜白捧过一碗,只见澄澈的清汤上漂浮着几片青绿的叶子,浮沉着几枚红润果子,闻着淡淡清香,他抿了一口,只觉得喉管胸膛一阵温暖,多少缓和了过来,抓了串烤r_ou_低头啃起来。
曜诚看着粗犷,烤r_ou_手艺着实不错,r_ou_块烤得淡淡金黄,咬一口外焦里嫩,霜白啃着r_ou_串,时不时又灌一口热汤,心里想着多加哪几味调料味道会更佳,想了想,又从迷匣里翻出一叠烙好的炊饼,分给对方。
迷匣储存效果不错,隔了一两天炊饼还带着淡淡余温,霜白不顾对方眼光,用炊饼卷了烤r_ou_,凑近嘴边小啃一口,眼睛一亮,便不顾一切大吃起来,曜诚看了他几眼,才依样学样,一时间山洞里除了火花霹雳与小兽愤怒悲鸣,便只剩下两人默默咀嚼声。
霜白足足吃了两张饼,加上三大串烤r_ou_才满足,又目瞪口呆的看着曜诚将剩下一摞薄饼,八、九串烤r_ou_一扫而空,等对方勉强打个饱嗝,他惊吓的从迷匣里翻出糖果与果汁递过去,那人皱眉盯着他手里的零食,终于无视了糖果,接过小瓶橙汁,拧开瓶塞,凑在鼻下闻了闻,每吸啜一口,皱着眉头都有如喝药,霜白暗戳戳的兴奋着,忍不住想问他味道到底如何。
可没等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那人端着袖珍的果汁瓶,背靠岩壁幢幢火影,忽然间抬头,一双冰冷的银眸划破黯空望了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进森林来?”曜诚放下果汁瓶,他眼神、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严峻,少年心里一惊,再听对方又问:“伙伴们呢……”
他心头一黯,手里的糖果便撒了一地,想说都死了啊,继而猛地意识到对方问的是伙伴不是同伴,便心不在焉答道:“他们去迷雾森林历练了,我本来留在学院里,可手头缺了几味药材,才雇人进来的。”想起同行队友们的惨烈结局,他又失魂落魄低下头去,听对方问那些人他可认识,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都是我在城里酒馆雇来的……”话没说完,曜诚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胆子挺大,你才几年级?一年级!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药师竟然随随便便跟人进森林,还是遇龙森林!你那天才导师可知道?”
霜白心中理亏,低头数着篝火中变幻莫测的火焰,默不作声,任凭青年的训斥声声声入耳,无非就是遇龙森林压根不是任何药师该来的地方、政府培育他们费了多少心力、即使真进入森林也该找熟悉的同学朋友结伴而行、像他这样不管不顾,没有计划光凭一头热血进入森林完全就是来送死!
霜白一开始还唯唯诺诺的,可无端端给个同龄人骂狠了,也恼起来,毕竟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错,何况蛮荒多艰辛,人命素来卑贱,出去狩猎失踪没回来的比比皆是,曜诚却偏偏要逮着他训个没完没了!
说到底,他缺少药材炼药,到底是因为谁!若不是那件破事,他又怎能落到不敢见留钰的地步!
霜白越想越急,越急越气,眼瞅着人生里终于交上好运,该走上宏途了,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卖药钱全投进了遗忘汤剂里,还差点在森林里送了命!身为当事人的自己为了抹平这件事情费尽心力,而另一方却无知无觉,甚至将他一生的耻辱当作勋章似的挂在脖前到处显摆,更高举着正义之剑对他大批特批!